“难道是二郎神思过甚,因此恍惚到起了癔症,还是当真有龙王在召唤二郎?”盛为扫视着浊浊微涛,心下惶惶......“盛家二郞!”忽然背后又一声大喝声起,盛为猛惊之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往江中栽去。
“小心!”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在须臾间扯住了盛为--重重一带之下,盛为再不会往江中而去,却霎时与江岸上的泥草“亲密无间”。
“盛家二郎、二郎,可是有事?可是安好?”盛为在晕眩中又听得那声气响起,再又惊乍一回后才猛然识得“方才岂不也就是阿卫的声气”?
“阿卫你装神弄鬼地胡弄二郎、居心何在?”盛为边收捡着张皇边咬牙切齿地捋下了阿卫搀扶之手。匆忙中他就撑地而起,却在末一刻嫌恶泥草邋遢,气急败坏到索性坐在那厢继续骂着阿卫平神出气,“可是你主子叫你来谋财害命?要知道二郎若是投江溺水,纵然有一身宝贝也是归了龙王去,且轮不到你个奴才来取!是以你说你蠢不蠢?蠢不蠢?”
“奴才自那处而来。”阿卫红了脸指了指盛为方才背向之处,又不断作揖赔罪,“奴才远远就能看见二郎正全心沉思,就是怕惊着二郎才老远就喊起......不料还是惊着了二郎!奴才千万不该,奴才千万之错,奴才给二郎赔罪。”
一阵江风袭来,吹荡起盛为衣衫,也吹得阿卫之声瑟瑟抖抖,颇是怪异!盛为听着听着就不免自嘲起来“明明是二郎近来思虑过甚,才识不得熟稔之声、反有神怪之疑,也是惭愧!”
“识破”归“识破”,惭愧归惭愧,然堂堂盛家二郎又岂能自认而今这狼狈之相全是因已而起?自然还是要归咎于他人:“你个奴才勿要推诿狡辩!既突兀间喊了二郎,就不能自报家门?而今你家主子与二郎疏离有时,你又怎能笃定二郎定能记得、识得你的声气?!勿以为你拉了二郎回来便是能让二郎消气、切是不能!”
这一席不依不饶之言把阿卫听得进退维谷,僵着两条手臂是扶也不是、不扶更是不是。盛为见了,正自疑是否责过了、过后收场更是尴尬,忽然就见一幕蓝袍猎猎而前,又听得了一人的沉稳之声:“阿卫鲁莽,孤替他向盛二郎赔罪,不知可否?”
“臻王!他来作甚?竟是那‘耐’终是到头了么?那混账舅爷还是有些法道。”盛为先被一阵狂喜攥紧,继而又为几许担忧而扰,“为何是臻王而不是刘赫来寻二郎、且挑了二郎独自在外之时?难道他是私自而来、并非刘赫授意?”
“奴才问了财宝得知二郎在江岸散心,这才引了殿下前来。若不是情急,奴才也不会大意惊着二郎。全是奴才的错,二郎何时要罚、怎生罚,都是不碍。奴才绝无怨言。只是眼下恳求二郎先搁置则个。”
“二郎?二郎可还记得我家殿下?那日曾见过的,陛下的皇兄?方才拉回二郎的,也正是殿下,并非奴才这等蠢才!”阿卫见盛为仍是不响不动,就怕这膏粱子弟这会儿拧起了劲儿、轻易不肯罢休。横思竖想之下,阿卫只得搬出诸般虚虚之实、实实之虚来点一点盛为--“祖宗诶,这儿可是有正事呢、莫闹了!”
盛为当然读得懂曾整日厮混的阿卫之意,一个踌躇满志之下就想要抬头拱手,向刘烨致礼。“不妥”!盛为又戛然而止,“此时他高我矮,二郎万不能行这看似拜谒之礼。如此等同是自灭了威风、于后议之事先落个下势。”
盛为少年好胜之心既生,忽然就想要一跃而起,显一显他并非纨绔无用之辈。然只一歇他便按下了此心,仍去攀住了阿卫才跌撞而起。
“原来是臻王殿下!二郎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殿下与二郎唯有一面之缘,勿怪二郎不识不记,更勿怪二郎竟不曾看见殿下在此,惭愧,实在惭愧!”盛为作着揖娓娓道来,其中自带讶异、惭愧,倒也并非假扮。他早已在心中骂了自己千回“顾此失彼、不堪大用”等等,落在刘烨眼中就确是情真意切。
“孤一介武夫,大致也只有孔武有力此一项可拿来示人!盛二郎不必相谢于孤,因孤反而要告叨扰之罪、谢款待之情。”刘烨笑呵呵地还着礼,其貌堂堂、其眸澈澈,另盛为怎生相看都觉此人是要比刘赫明亮许多。
“殿下太过自谦、也是太过见推罢了,满腹搜罗了一遭却是无言适宜为继,便也只得与臻王一般以笑待之.......
就如此两人相看相笑到嘴角酸涩也是再无一言,阿卫看在眼里是如坐针毡。“殿下不是有急事要找二郎相谈。”他蹑手蹑脚地腆着脸嘟囔了一回,刘烨听罢有些局促,盛为暗自松气之余更摆出了一副疑惑之态:“殿下来寻二郎是为有事?”
刘烨瞥一眼阿卫,倒不见嗔怒唯有些责怪。他收了笑意欲说却止,反复了多次才似是定下了心意。
“盛二郎!”刘烨抱拳,“实不相瞒,孤确有要事来寻二郎相商。此事关乎两国两家,孤不敢造次......”
“殿下且慢!”盛为心念如电光般一闪,忐忑起是否当是在此时此地挑过这千钧重担,还是要将他引去盛馥处才是妥当......
“殿下若有如此大事,当与恪王妃相商,再由恪王妃禀告至尊断度才是合乎体统、礼法。二郎虽然入仕,然只是一区区小吏,岂敢妄议?殿下太是抬举二郎,却也是折杀了二郎。”终于盛为还是择了个“合法”之径,一为心生怯意,二为忧怕盛馥不喜,三为探一探来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