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
于贺下了一个决定:先行参悟那一刀的刀意。
刀冢,别的或许不多,历代张门弟子殉葬的随身兵器,却是不少。
否则也不会有刀冢这个称谓。
而除了这些兵器,或许就是地面上,凌乱横陈的磨刀石。
一把兵器再好,也是需要养护,而这些磨刀石之前的主人,早已无可考究。
那日,于贺一把抓起一块石头,也就是磨刀石,就开始磨起了刀。
祖地的神刀门弟子,也知道他在磨刀。
不过他们是以为,这个于贺是出于愧疚与忏悔,以这种方式,弥补自己犯下的罪。
他们是以为,于贺在帮这些兵器,清除锈迹。
只是......
丁梦琪的尖叫声,撕破了这祖地的寂静。
张一凡也是在遭受眼前的惊吓之后,整张脸霍然就阴沉下来。
于贺是在磨刀没错,但他那把手中的弧形弯刀,已经被磨得不成型了!
他还能看到靠近刀柄上铭刻的几只小字。
这一把刀,竟然还是神刀门第一代掌门的兵器!
弧形弯刀的形状,几乎就是一弯满弧月,然而在于贺这几日的研磨之下,早已被他磨断了两截。
刀柄的那一截,弧度都被磨直了。
此际,这把刀已呈连柄带刃半米余长,赫然就是一把单刃短刀。
刀刃没有经过抛光,又是给粗砂磨刀石打磨了无数遍,在闪烁着寒光的同时,刃上的伤痕,无比刺目。
这,何止已是大逆不道!
单凭损毁先祖兵器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于贺再死几次。
于贺,依旧是全神贯注,磨着手中的刀刃,对于两人的到来,似是宛若未觉。
他入了迷。
他双目平静,却炯炯有神,瞳孔深处,似隐敛着某种疯狂。
“呲啦......呲啦......”
“呲啦......呲啦......”
这一下接着一下的磨刀声,如这把断刃在发出的痛苦呻吟。
“师兄,你看......”
张一凡满脸阴鸾,猛地举起手,打断了丁梦琪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之前他心中的愧疚,都已化作了遏制不住的怒火。
他可当场斩杀于贺,以祭先祖英灵,但是张一凡没这么做。
十数日前那次教训,还历历在目,而这件事,也由不得他来处理。
“我们先回去,这件事不归我们管!”
两人,从原路退了回去。
于贺没有停下,磨刀还在继续。
......
如此,又是半日过去。
祖地的人数,慢慢地多了起来,这是因为外出的外务长老,带着弟子修行回到祖地了。
当张宏图和大长老一回,张一凡立马就将于贺磨损先祖兵器之事禀告。
而听到这条消息之后,果不其然,张宏图气得一巴掌就将茶几拍得四分五裂。
平日里最为淡定的大长老,此刻也是满脸怒容。
刀冢上的兵器,原本是殉葬之物,是对于前人的留念,不足珍贵,却也不容亵渎。
这个于贺,原想饶他一命,任由生灭,这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居然......疯了都不肯消停!
一众神刀门弟子,由张宏图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走向祖地后山。
还在很远,一众人就看到了于贺的佝偻背影。
而他本人却像没有丝毫察觉,自己即将要大难临头。
终于,他们都在于贺的身后站定。
张宏图默然地望着地上,那半截被磨断的刀刃,整张脸像是泼了墨,难看至极。
大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
半响,大长老终于忍不住,动用了天地之力,开口沉喝,“于贺,够了!”
这一声,震慑心神,直接就使得一众神刀门门人,身躯猛地一震。
这一声,震得于贺霍然一顿。
他也就是顿了顿,却是在下一刻,加快了磨刀的动作。
“呲啦......呲啦......呲啦......”
这磨刀声变得更为急促,似是于贺是意识到,这一行人来此,是为了什么。
张宏图的脸,变得更为阴沉。
疯了,是真的疯了。
这个疯子,纵然他是掌门,也感到了棘手,因为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
他看得出,大长老并不是想要了于贺的命。
这就是棘手之处。
可是任由于贺在祖地乱来,迟早会惹下更大的麻烦。
谁都不知,他一时发疯,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其余的一众弟子,此时也是一脸遮掩不住的怒火。
祖地,无论是哪个门派,都是门下弟子所不容亵渎的地方,于贺的做法,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然而掌门和大长老不做决断,他们也不敢出声。
于贺还在磨刀,动作也越来越快。
大长老终是忍不住,再这么任由于贺发疯下去,哪怕他忍得了,一众弟子也忍不了。
他走了上去,伸手搭在于贺的肩膀上。
“于贺,够了!”
“呲啦......”
也是同一时间,于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可能是最后那一下,出力过了头,他的手触到刀锋,顿时鲜血迸溅,将刀刃都染得通红。
于贺,这时也像是魂魄归体。
他转过了头,望着眼前之人少倾,才露出了如稀重负的笑容。
“大长老,我成功了!”
成功?
这一句话,却是使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但转眼间又尽数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