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慨然应诺,带了少数亲随即日出发。
首先到了范县(山东梁山西北),不料县令靳允因家属羁留在陈留,不得已向氾嶷屈服,投了降表,等待接收。
程昱只身冒险潜入城中,见到靳允,直截了当说道:
“曹公待君不薄,谅君不会效朝三暮四的小人行径!我知令堂被贼军所掳,为人子者岂不痛心?君若肯听我一言,我保宝眷无恙,范城安然。”
靳允流泪说道:
“我幼读诗书,也懂得忠德节义,实是因老娘在贼人之手,惊恐失措,只能屈服!正在为孝顺与名节两难选择而痛苦,仲德君,有何良策救我?终身不忘您的大恩啊!”
“吕布匹夫之勇,反覆无信之徒,目前一时得势,必不长久。曹公足智多谋,坚毅果决,一旦回军,必能战胜吕布。你若保住范城,就是大功臣啊!我看氾嶷是个粗鄙无谋之辈,君可设宴诱他,就称将县印、钱粮、名册等一并移交,他一定前来,就可以于席上伏兵杀之!”
靳允深为钦服,便依计而行,果然氾嶷毫不防备,一日来县,靳允不费大力,就将氾嶷杀了。又将其首级号令余部,这些人原是兖州军兵,都倒戈投降了。
程昱称赞靳允说:
“范县失而复得,全赖君勇为敢当啊!从前战国时,齐国被燕军攻得只剩下即墨与莒两城,亡国之危近在眼前,全靠田单之力反败为胜,收复失地。如今情形差不多重现,我马上要去东阿督战,君固守范县,你我做一回当今的田单,立不世之功!君敢担此重任吗?”
靳允握起拳,奋然答道:“我绝不敢有二心!”
程昱十分满意,辞别后,又匆匆赶往范县正北四十里的东阿县。
东阿的情况,却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县令枣祗,颍川人,由好友程昱推荐给曹操,因其笃实能干,被曹操任为县令。
此时枣祗正领着军民修葺城墙,加固守备。他亲自动手,不辞劳苦,背负石头、树杆登城。曹洪与他率领的500兵士,被县尊大人的表率行动所鼓舞,人人振奋,干劲冲天。
程昱十分高兴,请曹洪派出骑军两百,迅速摧毁了附近仓亭津渡口上连接黄河的浮桥。
过了数日,陈宫的部队赶到了黄河北岸。无桥又无船,面对滚滚逐浪,这支陆军只能望而兴叹,徒唤奈何。
再说豫州刺史郭贡,是袁术所荐,听得曹操出征徐州,兖州大乱,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便率两万军马兵临甄城。
夏侯惇守军只有一千余人,众兵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敌人,旌旗密布,鼓声震天,俱心有怯意。
忽见一骑驰向前来,奔至城门下,举弓向上射来一封箭书。
荀彧拆开一看,却是郭贡邀请他到营中一会。
夏侯惇忙道:
“君是军事主帅,肩负着衮州安危,绝不可轻易前往敌营。郭贡既与吕布同谋,此去必遭他毒手!”
荀彧沉吟道:
“我看未必如此……郭贡与吕布、张邈素昧平生,没有深交。如果是约定好的,一定会立即攻城,如今他想试探我,倘我畏缩不去,便知我心虚,反而会促使他加速攻打甄城。乘他主意未定,我须先发制人,去说服他退兵。否则甄城不保了。”
临行前,荀彧吩咐道:
“如若这是圈套,我不能生还了,可有程仲德主谋,与将军等共同守城。切记不可出战,坚持到曹公回来便是胜利!”
夏侯惇望着他毅然出城的单薄背影,不由得肃然起敬:
“谁说文士只会耍嘴皮子?就连武将也不敢赤手空拳、匹马孤身赴敌营之约呀!从此不可小觑天下读书人啊!”
郭贡见荀彧独自赴约,暗暗佩服,又见他风度潇洒,举止泰然自若,有大家风范,心中很有好感,便以客礼设宴招待。
荀彧单刀直入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吕布贪婪无信义,所以多年来,谁与他交往都没有好下场!如今他不自量力,想趁乱夺取兖州,难道贵军也想分一杯羹吗?”
郭贡讪笑道: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唯捷足者先得。曹操可以取代刘岱作袞州牧,吕布也可以从他手里来夺呀!……至于我嘛,如果趁你们两家相斗,捞几座城池也不为过吧?”
荀彧正色说道:
“郭君此言差矣!兖州是曹公千辛万苦打败黄巾军,为刘岱复了仇才得到的。你想,曹公凭这区区几千兵马,就消灭百万黄巾,何等神威英武?如今兵力已达数十万,一旦回师,吕布能否全身而退也难说,还想夺取兖州吗?
“至于郭使君你,坐拥一州,何等安逸,何必为区区蝇头小利,结怨曹公这样一个强敌呢?还望君三思。”
郭贡脸上笑容渐敛,尴尬不语。
荀彧所言句句是实,如若吕布败了,曹操必定迁怒于己,自己又怎能是他对手?而且看样子甄城守备森严,粮秣充实,不是轻易攻的下来的……
可是就此示弱,面子上又下不来,他将酒杯在几案上重重一顿,脸一板:
“荀君好一张利嘴,难道就不怕死吗?”
“哈哈,我荀文若怕死就不来了,使君何必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