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患除得快,也没闹出什么人命,百姓多数以为是花灯太过密集,不慎失了火,小事一桩,该吃吃,该喝喝,继续沉溺于佳节热闹之中。
祈翎从火海中救出银怜之后,钻进了一条小胡同,他心想那妖怪神通广大,光用脚肯定跑不过,就在胡同里找了个小箩筐,罩住自己与银怜,隐藏起来等待救援。
其实巷子里还有更大的箩筐,但祈翎只拿了个小的,当然,他绝不是情急之下随便挑选的……狭隘的筐子里,少年少女前胸对贴,两双大眼睛里装满了恐惧,“呼呼呼……”呼吸呼吸,你呼,我吸,即便二人年龄尚小,但在如此密切的情况下,难免会产生某种情愫,暧昧不分年龄,他俩一定脸红了。
躲了大约一刻钟,巷子里仍是静悄悄,少女终于忍不住小声斥责:
“你什么东西顶着我了!”
“小媳妇儿,我……我的……你……你……”
祈翎支支吾吾,窘迫得头晕目眩,面红耳赤,此刻在他心里甚至还有一种想将那不听话的小山药切掉的冲动!
“谁是你的小媳妇儿?你可真不害臊!”银怜又羞又怒又怕,想钻出箩筐但害怕外面的妖怪没走,就在她踌躇不觉时,一阵急切的呼喊应声入耳:
“小公主,小公主你在哪儿?……”
“是我爹的手下,他们来找我了!”
银怜兴奋惊呼,就要掀筐离去,谁知祈翎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眼神痴迷,心神不定,胡言乱语:“小媳妇儿,你好漂亮,你别走,你别走嘛,么么么……”说着,下意识便咀起嘴唇要往银怜脸上凑,银怜哪儿肯让,娇声惊恐:“淫……淫贼!”也不知何来的力气,一把掀开箩筐将祈翎推开!
“哎哟!”
祈翎踉跄了几步,被脚下箩筐绊了脚,摔得四仰八叉,屁股开花!疼痛让他找回了自我,赶紧捂住正对着银怜的那顶不堪入目的小山药,龇牙发笑:“嘻嘻,嘻嘻嘻……”
银怜反应了几息,恍然明白了同筐里的龌蹉,小脸儿一紧,鼻子一吸,羞哭道:“你不要脸,你不要脸……”一边抹泪一边跑出巷子口。
“哎,小媳妇儿,你别走啊,你等等我……”祈翎爬起来想追上去,但身下小山药依旧坚挺,他懊恼地跺了跺脚,羞怒:“回去就把你切了!”便只能矮着身子,捂住山药慢慢往另一边巷口退出去。
……
祈翎又在闹市里瞎转悠了半个时辰,无亲无故无伴,身上又无半两银钱,最后实在耐不住肚子叫咕咕,二更天不到便打道回府了去。
汉州城以北,整片区域都算得上是宇文家府邸,自西向东展望,十几座高矮不一的楼阁亭台,藏书不下十万卷余,还有七八个配套的大宅院,巍峨雄伟,富丽金煌。今夜,所有房屋楼阁的青瓦飞檐上都挂满了花灯,万灯齐亮,其景色丝毫不逊色于城中灯会。
王管家来回在门口踱步,时不时便要垫脚眺望,锤掌叹气:“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可急死咱家了……”
祈翎就藏在大门外镇宅的大石狮子后,眉头几乎紧成了一块儿去,要是直接进门,非得被王管家揪着衣领逮进去见自家老子——通常情况下,他和“老子”蹬鼻子上脸也不会有事,但今夜“老子”做东宴请各路豪绅,他若犯错旁人定说是“老子”没教育好,“老子”平时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一旦令“老子”失了面子,他绝对少不了一顿揍,以前是身子骨弱“老子”舍不得,现在身体好了,肯定要遭
“老子”一顿棍棒教育!
“天呐!那老子打儿子岂不是天经地义了!”
祈翎搓了搓脸蛋儿,心里又无奈又惶恐又懊恼,这该如何是好?
少年捧着脑袋蹲下沉思,良久良久,忽而眼珠子一转:“嘿……有了!”
便急忙摸着黑,绕过大门来至平时经常翻越的后墙,轻车熟路翻过墙体,跳进花卉里来回滚了两圈儿,故意将衣服弄脏扯破,随后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地往宅院里跑去。
……
“爹!爹……”
祈翎大老远便扯着嗓子呼喊,可才一到门口,这心里又慌了——满堂宾客,左右各设十几席位,席上金樽美酒,玉盘珍馐,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袅袅直照的烛火下,五十几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全都转移到了这位“落魄少年”的身上。
大场面一定不要慌!
祈翎咬了咬牙,进殿时故意绊了门框,踉踉跄跄冲进大堂,故作慌张模样,他在堂前停下,颔首禀明高堂:“爹,孩儿事遇突然,不能及时赴宴,还请爹你原谅……”
高堂之上,两个中年男人同席而坐,年龄都在三十五六,左边那位仪容优雅,人到中年也风度翩翩,右边那位剑眉星目,眉宇间略有几分王霸之气,谁是家主宇文烨,谁是贵宾薛王爷,其实一目了然。
宇文烨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容微笑依旧,脸皮却有丝丝抽搐,眯着眼睛,以温中带凉的语气问祈翎:“那么,你就当着众位叔伯的面,将你所遇到的“突然事”解释一下?”
祈翎从容道:“孩儿是……是因为救人才耽搁了宴会时间的。”
“哦?我家儿子还懂得救人了?”宇文烨挑了挑眉毛,“你且抬起头来细说,怎么个救人法?”
祈翎昂首挺胸,满腔自信还没开口,突然一声欲哭的娇呵声从堂上传来:
“父王,就是这个小流氓,他……他羞辱我!”
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