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尊泥像长着一张鼠脸,头戴偃月冠,身披海青色大褂。左手持于丹田,右手结印端于胸前。左右两旁分别是身穿金袍和银袍的两尊童子像,那银袍童子像与银衣童子好似一人。一时间殿内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过了片刻陈教授呐呐自语:“难道世上真有神仙!”那鼠脸神像突然开口说道:“银衣童子,你带这几位凡人来此何为?”师生四人本来就满腔惶恐,现在耳闻泥像开口说话更是觉得天旋地转。
只见那银衣童子不慌不忙拱手道:“回禀灵仙,这几人云游至此,见本观而入,想必是礼敬我等。”“哦,你们礼敬过后速速离去,不可打扰我等静修。”灵仙低头缓缓说道。陈教授急忙回答:“我们绝不多打扰,看看就走,不,礼敬好了就走。仙长,请问哪里有香,我想上三炷香?”灵仙哈哈大笑:“本观非凡间道观,不设香火,不受供奉。有缘者在百果树下得仙果一枚,可消百病,延阳寿十年。”
陈教授听罢心头激动万分,家中老母久病缠身,多方医治收效甚微,老人家日渐消瘦,只怕熬不过明年冬天。如能得到仙果,既能让老母康复还能延长寿命,岂非两全其美。陈教授想到这里激动的说:“仙长,我想请一枚仙果回去,如何算作有缘?”
灰宝装模作样摆出严肃表情,用低沉的语音缓缓道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会苛求,但必须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其次,德重者增寿十年,德轻者增寿五年。”教授闻听欣喜异常,语气激动的深施一礼:“仙长,我老母亲年愈八十,抱恙在身,她为人处世和善有加,万望仙长能赐仙果予我母亲,使她老人家早日康复。”
灰宝手捻胡须沉默不语,银鹤在旁边心领神会,向前踱了两步,开口说道:“这位大叔不必多言,且将老母亲带过来,若她往日为人向善,自会得到仙果。”陈教授口中称是,再次躬身施礼,然后带着学生离开悟道观。返回学校的路上,张博一和郭凯都很激动,不停的说着在悟道观所见所闻。陈教授给家中打电话,从妻子口中得知母亲病状依旧,忙在电话里让妻子转告母亲不必忧急,等他回来便有办法治病,保管能治好。
先将学生送回学校,然后陈教授急匆匆回家,第二天一早乘坐出租车,带着母亲和妻子再次赶往悟道观。过了秦岭外围的村庄,山路颇为颠簸,陈妻询问丈夫为何要来这荒郊野岭,可千万别相信所谓的江湖神医。陈教授自信满满的安慰:“放心吧,我相信我的眼睛不会看错,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车子又开了十公里,实在没办法继续前行,陈教授一家只得下车步行,走走歇歇,终于在日落前到达悟道观。
陈教授刚要扣门,观门就打开了,银鹤笑吟吟的说:“大叔又来了,请进。”陈教授搀扶着母亲走进悟道观,先去灵仙殿拜过灵仙,而后由银鹤陪同走到百果树下。陈教授恭敬的问:“银衣仙师,我该如何求得仙果?”银鹤笑着说:“让老太太用额头抵住树干,若有缘,仙果自会脱落。”陈母将额头贴在树干上,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陈教授忍不住开口询问:“仙师,怎么还不见仙果落下?”
银鹤心中暗想“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你问我,我问谁啊!”口中却说:“大叔别急,你母亲无缘获得仙果,可让本观灵仙看看何故如此?”银鹤领着一行三人返回灵仙殿,当先躬身说道:“福生无量,启禀灵仙大人,大叔的母亲未能获得仙果,他想知道原因。”灰宝眯了一下眼睛,用手指点老人额头,一道白光从老人额头激射而出,飞入灰宝掌中。
少顷,灰宝冷笑一声:“老人家,你往日有两件事做的不好。其一,年轻时曾经冤枉过人,致使对方遭到伤害;其二,五年前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失主因此蒙受极大损失。”陈母听了灰宝所言脸色惨白,陈教授在旁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这,这......,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教授妻子语音发颤:“早先的事情,我不知道。但五年前那桩事情......”陈母立刻打断:“别说了,别再提了,我一直想弥补当日的过错,我知道是真没法子了。儿子,别怪儿媳,是娘不好,不该有贪念。”陈教授泪流满面:“妈,到底是什么事啊?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已经晚了,我再怎样弥补也没用了。”
陈教授冲着灰宝哭跪磕头不止,灰宝直皱眉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人家虽常行善事,但仅有的两件恶事太过严重,自身自灭去吧。”说罢,冲银鹤点头。银鹤叹息:“既然如此,就请三位速速离去,不必继续逗留。”陈教授不甘心,表示愿意拿出生平积蓄为母亲减轻罪过。银鹤说:“大叔,悟道观不是凡间道观,我等仙人要你钱财何用。去吧,望你引以为戒。”
陈家三人低着头离开了悟道观,灰宝坐在莲花台上默然不语,半响开口道:“巍老大,你觉得应该赐仙果给陈母吗?”道巍显身在灰宝身旁,搂着灰宝肩头:“人无完人,人皆有善恶两面,所行之事有善有恶,因而不可能有绝对的善人和绝对的恶人。我们只能以因果深重程度衡量一个人的善缘,不必苛求,也不必心软,寡德者无善果。日后定会有更多的人拜访悟道观,你照此为之便是。”
翌日,晴空万里,灰宝趴在房廊下晒太阳,银鹤在旁边悠闲地拨弄着一堆五光十色的鹅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