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三眼见要坏事,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太君,这是俺的不是。是俺先前预定的客人提前来到了,让俺再跟客人说说。”中日人士发生冲突,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中国人摆平,反正不能让“友邦人士”吃亏,这是那个年代的常识。再说一般中国人得知是和日本人冲突,也习惯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那个年代的常识。
谁知高纪毅依旧不依不饶:“约好的我入住,岂有临场更改之理?”
自家事自家知,有要事在身的伊达不欲为此影响工作,破天荒地耐着性子用他半生不熟的汉语道歉说:“哈伊,实在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地,他事先约了阁下。如果知道地,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阁下地通容,我们今天傍晚就搬走。”他指着何老三:“是他的,良心大大地坏,让我们产生这种误会。”
按说话说到这种地步,再强硬起来就是欺人了。考虑到日本人在奉天的地位,何老三心下松了口气:这主这次该让步了吧?
可是高纪毅不为所动。一向嚣张的日本人会为别人的错误主动道歉?事有反常,反常即为妖。作为奉情局的成员,一些应有敏感还是有的。加之最近奉情局也有些消息,说是有人要对大帅进行暗杀,奉情局也在顺藤摸瓜查线索,可惜因为甫成立,日本人的重要机关根本打不进,目前案件在传闻阶段。
“奉情局”成立至今,也没有一件说得上手的成绩。由于这个部门可能威胁到许多奉军高层的利益,许多人明面上不会阻止,暗地里却怪话连篇,老让少帅说好话总没有拿事实堵大家的嘴来得有用吧?张作霖是高纪毅恩主张汉卿的爹,也是张汉卿仕途上的依靠,事关他的事不能不上点心。
面前的日本人一定有些问题,因为实在不合常理!他越是主动示弱,高纪毅的怀疑便越加重一分。不得不说,搞特工的鼻子就是灵!
但是高纪毅呆在张氏父子身边有段时间了,清楚地了解老小张于日本人的态度,知道直接搜肯定不行。武力强闯一时爽,搜到不该有的东西就罢了,但是万一失了手,以日本人的嚣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件小事很快便会变成外交纠纷----历来处理的结果是中国人吃亏。到目前为止,虽然猜测到屋里有鬼,但不知程度如何。
有了!房子不是我先预定的吗?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房子被占了,搬开就是了。把对方的行李搬完了,还有什么东西搜不出来?万一判断失误,说开了是因为口角之争,反正自己先占了道理一方,责任都是老板来顶缸----谁让他不开眼见钱眼开呐?
“不行!今天这房子我是住定了,来人,把他们的行李拉出去!”高纪毅一幅得理不让人的架式。普通奉天百姓怕日本人不假,手握枪杆子的高纪毅可没这点觉悟,他只怕会因此而打草惊蛇是真的。
跟随高纪毅的是卫队旅的两个警卫得令便要闯进屋去。在张汉卿的教导训练下,卫队旅平时讲究的是令出如山。如果说做老百姓的时候对日本人还有点顾忌,现在做了军人,又是在长官的严令下,不趁机大扔而特扔便不是中国人养的!他们以为这是高副官借事发挥,来打击日本人的气焰呢。
伊达吃了一惊,在东北、连同其它地方,在得知自己是日本人后,还没有中国人敢这样对他无礼过!他伸手想拦住这两个人,但是对方很有力,一左一右往前大踏步行进时,连他自己都被不由自主地带进屋。
屋内的情况令高纪毅终身难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上了弦的炸|弹,像兵马俑般被摆在桌上列队,仿佛在欢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一个同样精干的男人坐在凳上小心翼翼地把几颗炸|弹精心捆在一起,仿佛摆弄的是一件艺术品而不是杀人的大凶器。旁边地上,已经有两个制作好的大炸|弹倚在桌脚。
乖乖隆地咚,这火力只怕一个排也不够用的!他要干什么?
高纪毅头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卫队旅中接受的非人训练起了作用,他条件反射般地迅速地拔出手枪。他的两个侍卫旅随从也反应敏捷地扑上前,一个抱住伊达,一个拉开枪栓,对准了坐在凳上的男人。
只是一刹那间的事,何老三目瞪口呆。
伊达自家事自家知,当下发作起来,猛地一扭腰,要把身后人甩开,同时手已伸向腰间想要摸枪。但早已准备充分的高纪毅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拳击中他面门。
鼻子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伊达被束缚双手,躲闪不及,被直接命中,顿时眼泪鼻涕齐下,整个人也失去了反抗的力度。他的同伙不甘受缚也想反抗,却被一个侍卫抡起枪管猛砸了个正着,痛得龇牙咧嘴的直哼哼。奉军上下对日本人没有不痛恨的,有机会出力不出,更待何时?
高纪毅挥舞着手枪,厉声喝道:“再有反抗,开枪打!”他恶狠狠的声音让伊达及其同伙相信,这个中国人真的敢这么做。
伊达还想挣扎一番,恶狠狠地大叫:“我是日本人,你敢抓我?我要到将军府找你算帐!”日本人在奉天作威作福惯了,基本上无人敢管,现在他仍想用这个身份脱困。
高纪毅不为所动:“奉天是中国人管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东西骑在我头上?你们做的事,还敢到将军府?就是关东军司令部也保不了你!小季,立即报告少帅;小王,这两个死东西再敢反抗,直接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