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寓楼。
“就是这里了，还挺难找。”
“啊，这地方的确适合养老，不过就这么让他休息了，我等寝食难安呀。”
黑夜里，月轮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话音刚落，公寓楼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那是私立养老院的工作人员。
他闭着眼睛，动作机械而木然，却极其的规律。
年轻人朝他微微鞠躬，行了一礼：“谢谢你的慷慨，我们会铭记于心。”
“别来这套了，他们都已经睡了。”
“哦，天呐。”
年轻人脸上笑意正浓，“那么晚安，祝你好运。”
他抬手打了响指。
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
宽阔的长廊里，年轻人独自一人散步，贪婪的吸食着美妙的气味。
实际上，这里的空气难闻的令人作呕。
女孩跟在他身后，实在是看不惯他的做作。
“我们快走吧，别让朋友等急了。”
“嗯”年轻人陶醉似的将鼻音拉的很长。
二楼靠角落里的房间。
“睡了吗，朋友？”
女孩正要取钥匙开门，却突然被年轻人给拦下了。
他好像已经有所察觉：“别急，他在等我们。”
年轻人在门外默数秒数。
忽的，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笑声，“你们终于来了。”
拉开门，高业华西装革履登场。
正是他离开路池时候穿着打扮，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他像是在纪念，纪念自己这位不能到场的老友。
实在是令人遗憾。
“你知道我们今晚要来？”
“不知道，但是我清楚一定有人会来。”
女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禁哑然一笑道：“可怕，竟然能够未卜先知，这算是意识死亡之前的先兆吗？”
“也许吧。”年轻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对此漠不关心。
“我们能坐下吗？”
“随意。”
高业华笑了笑，打开了床头灯。
微弱的光芒包裹着他们三人，如此诡异的场景。
高业华并不关心他们，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
他依旧对照着镜子整理着着装。
“一点都没变呀。”年轻人动容的叹了口气。
“您已经很完美了。”
“嗯？”
“你说什么？”高业华整理好领带后笑着回头。
“没什么，听说你已经完全失忆了。”
年轻人在房间里扫视了几眼，并没有特别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嗯，应该是。”
高业华坐回了床上，翻看着床头一本全英文的圣经，并不理会他们两人。
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个难以判断的问题，女孩颔首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年轻人不说话，他走到窗边掀开了窗帘。
见他没主意后，女孩自己就动手了。
“我们必须从他的记忆中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有把握吗？”
年轻人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女孩。
“蓝鲸，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
“哦，你吓到我了。”
年轻人搞怪的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知道，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我没说过不准。”
女孩撇了撇嘴，目光逐渐犀利起来。
两人对视了有几秒钟，年轻人这才败下阵来，他嗫嚅了几下，这才过来给女孩搭手，“早知道就让那傻大个过来了，他已经不行了。”
“一个老人，该有的特征他都有了，除了那一身安慰自己的西装。”
“不得不说，这一身西装可真是丑爆了。”
年轻人掀开被褥，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意味。
人之将死。
半个小时后，年轻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私立养老院。
她抱着女孩，回头看向了公寓楼二楼的角落。
黑暗中唯一的一缕光芒。
“受教了，老先生，我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位挚友而由衷的感到高兴。”
年轻人眉头不展，他喃喃一声，将目光放在了女孩脸上。
她精致的五官全部拧在一起，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中。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马路边，一辆轿车将年轻人接上了。
刚一上车，中年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
“老先生还是给我们上了一课。”年轻人舒了口气，将女孩放好之后，目光落到了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上。
接着，他又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旧神陨落。”
“他死了？”
“脑死亡，回天乏术了。”
“什么。”中年人一脚踩下了刹车，“你是认真的？”
方才的一个急刹让年轻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了椅子上，他的脸色有几分不悦，冷冷的回答：“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老先生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保护自己这位挚友，在封锁自己的大脑之前，还留下了最后一招打算劝退我们，红颜已经着了道，我们必须尽快将她从第四层梦境的游离边缘拉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这么说的话，你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没？”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年轻人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中年人的后背。
后者看似漫不经心，轻声笑了句：“你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