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破烂不堪的地方,***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来县城是这样的环境,还不如带着李尚鸿回北京呢,别管怎么说,那里还有父亲留给他的一个老宅子。
而且前段时间李尚鸿也给同学写信打听了,以前遗留在各地的知青,都可以返京办理户口,只是国家不再帮助分配工作。
对于这一点***倒不是很担心,别管怎么说也在清华机械专业学习了好几年,即使这么多年没有接触过相关专业,但去个小工厂做个技术员总行吧?
再退一步说,这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出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文弱学生了,凭着这一把子力气,回北京做个板儿爷,那也养得活李尚鸿的。
见到***脸色不大好看,马磊凑了过去,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叔,您别看这是废品收购站,钱可不少赚,而且……一样也能做古董生意……”
“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干嘛啊?在这破地方,扯着嗓子喊也没人来的……”
***受不得马磊一嘴子烟味,往外推了推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收破烂也能赚钱?还能做古董生意,当你李叔是小孩吗?”
在***的印象里,北京那几家老字号古玩店,可全都是些青砖红瓦、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建筑,进去后筝声绕耳,环境优雅,哪里会像这里一般?
“李叔,您还别不信,我干了半个月,您知道赚了多少钱吗?”
看见***不相信,马磊的嗓门也大了起来,激动的从腰间摸出把钥匙,将收购站的大门打开,招呼***父子俩进去后,拿出了一个账本,说道:“李叔,您自个儿看,我小马可不是说大话的人!”
“这记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开账本,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在这个应该是小孩子作业本的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体还有各种数字,“红同一百四十八斤,西三十五斤,书料五百五十五斤,铁三百四十二斤……”
***看到账本最底下的汇总时,更是摸不清头脑了,一把将马磊拉到身边,指着上面的字问道:“小马,这是红铜吧?不过这个西是什么玩意儿啊?还有这个……书料,是塑料吧?”
马磊挠了挠头,点头说道:“对,就是红铜,嗯,那个是塑料,西就是西啊,李叔您不知道?”
“废话,还东呢,哪有西这种金属?”***简直无语了,“就这水平还想着赚钱?连帐都不会做,不把老本赔掉就不错了。”
马磊有些委屈的从房间一角翻出了个水壶来,递给***说道:“李叔,就是这个,他们都说叫西啊……”
接过马磊递来的东西,***一看,是个锡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这……这,这是叫锡,不过不是东南西北的西……”
“叫西不就完了吗,管它是什么西,李叔,您看看,我这半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两百八十多块钱呢……”
马磊对这“西”字怎么写,并不感兴趣,***说完之后,他用手指指向最下面的数字,示意***去看。
“书料三分钱一斤,卖出四分五里,红同xxx钱一斤,卖出xxx钱,铁……”
***原本没怎么在意,但是看着这一个个细账,脸色逐渐的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过了好大一会,才将手中的本子合了起来,看向马磊,问道:“小马,这些价格,你没弄错吧?买进卖出的价格真的是这么多?”
由不得***不惊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这一斤几分钱的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利润?
别的不说,那塑料一斤三分多钱收上来,转手卖出的价格,就要高出收购价的一半,这……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李叔,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马磊没弄明白***的意思,他还以为***是说他从中赚钱了呢,连忙开口说道:“我敢骗您吗,您可是那什么大……大股东啊,我要是骗了您,老舅还不打死我呀?”
马磊是个能吃苦的人,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明白一点,自己这乡下娃想要在城市里立足,就必须要能吃城里人所不能吃的苦。
所以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马磊拉着个板车起早摸黑走街串户,几乎将整个县城都跑了一遍,现在院子和屋里的东西,都是他往国营收购站卖完剩下的。
“这是真的?”听到马磊的话后,***陷入到了沉思中,脸色震惊的神情一直没有消退。
要知道,去年的时候,县城里的那些工人们的年人均收入,才900多块钱,也就是说,大多数的人,一个月只有几十块钱的工资。
即使是北京,去年的人均收入也不过是2000多块钱,一个月还划不到200块钱,而像河北河南那些省份,年人均连700块钱都到不了,顶多五六百。
就是***在高校任教的老同学,一个月什么都算上,也不过就是一百五六十块钱,而听他所言,他们系主任的月工资,也就是一百八十块钱左右的样子。
***怎么都无法想象,这平时为人所看不起的收破烂的,半个月赚的钱竟然比在高校里教书的教授还高,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李叔,喏,这是您开始给我的一千块钱,这二百多是咱们赚的,老舅说钱都给您管,我可交给您了啊……”
看到***不说话,马磊从墙角一处不起眼的破麻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放的全是几毛一块的票子,还有许多一分两分和五分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