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阿二自幼受到严苛训练水性自不必说,水里就是他们的家。
而春生就不行了,小小年纪不识水性,落入水中十死无生。不过此刻他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很惬意。
就在春生入水的一瞬间,那件用玲珑兽兽皮做成的衣服上,所有的灰白色长毛立即一根根直立起来。那兽毛约有三寸长短,根根挺立后竟然完全包裹了春生小小的身躯将水挡在外面,甚至缀在衣服上的金属薄片都随之脱落。
春生连一口水都没呛到。这兽皮衣后面还带有一个帽子他不曾留心,跳水前的慌乱中,不知是阿大还是阿二竟然体贴入微地为他戴在了头上。
此刻,有着淡蓝色荧光的溪水中,春生在阿大阿二的保护下轻飘飘浮在那里。小家伙浑身上下根根长毛耸立,不过看上去并不像刺猬,因为玲珑兽的长毛实在是太长太密了。非要打个相似的比方,只能说像是个圆球一样,整个人圆滚滚的显可爱。
经过最初的慌乱,呼吸正常的春生定下心来。原来这玲珑兽兽皮制成的避水衣真真的堪称一件异宝,它不但能够依靠密不透风的长毛隔绝溪水,还有过滤吸附水中空气的作用。透过面前飘动绒毛的缝隙,小家伙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打量水下世界,感受漂浮或者说是飞翔在水中的乐趣。
春生兴致勃勃手舞足蹈,阿大阿二可不敢有丝毫怠慢。十数条怪鱼虽然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还是将这二人吓得不轻。尤其那些鱼还长着一张张可怖的人脸,任谁想想都不寒而栗。
如今怪鱼退去,四下里星星点点的水母数量仍有不少;水母们游水的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即便要走也需时间。而香囊里万桃醉心花花粉的数量有限,在水中浸泡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流失。谁知道在花粉消耗完之后,水中还会有什么奇异水族来袭?甚至那些退去的人面追魂梭会不会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情况不明,依仗有限。阿大阿二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带春生离水蹬岸去逃命。当然,银星溪两岸古木狼林情况复杂,同样杀机四伏危险重重,上岸也不等于绝对安全。可再怎么说也比这大半夜里泡在水中等死好,完全可以找个山洞等到天光放亮再做计较。
事关生死,阿大阿二不再过多顾忌主仆的身份,他们两人一左一右驾起春生切着水流方向以最短的距离游向河岸。
若不考虑未知的已知的危险,银星溪里出现了一幅色彩分明的奇妙画面。蓝光莹莹的透明溪水中,春生在避水衣保护下像个发着蒙蒙白光的大圆球,左右各有一个人单手拉着他向前奋力游去。在他们身后,还留下了两条长长的桃红色痕迹,飘带丝巾一样起伏不定。
银星溪既宽且深水流丰沛,那么一点点花粉影响面积实在有限。就在春生三人逃离不久,蓝月水母很快再次聚集起来,向已经摇摇欲坠的紫竹舟发起了进攻。而这一次,无论是巨大的紫竹舟本身,还是里面早已昏天黑地的人类,谁也没有那么幸运了。
先是紫竹舟在海量蓝月水母的腐蚀液的侵蚀下土崩瓦解,继而落水后的人们身上也吸满了密密麻麻大脑袋的水母,像长了一身疙疙瘩瘩的凸起。
起初还有人挣扎,他们晃动扭曲不堪的身体试图呼喊伙伴。可一切都是徒劳的,在水中不但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反而还被水母乘机钻进了嘴里。
就这样,落水者很快停住了毫无意义的舞动挣扎,他们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们在无声无息地销融。就这样,一场由轻盈可爱发着浪漫蓝色荧光水母主导的阴狠杀戮,在波光粼粼的银星溪水中寂静地进行着……
当清晨的阳光洒上水面,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头领和他的亲信手下尸骨无存,春生三人也不怎么走运。阿大阿二本是要逃上岸去的,可银星溪这一段河岸两侧全都是直上直下的陡立绝壁。想蹬岸逃生,谈何容易?
沿岸边顺水漂流好一阵,阿大终于在石壁上发现了一个狭窄的裂缝,似乎可供蹬岸。既然身后危机重重前方走投无路,即便龙潭虎穴也只能试试看了。
春生当然没有意见,他的兽皮避水衣并没有裹到脚,两只小脚泡在水里冷的很。而石缝里面的水温竟然高了不少,两脚立即感觉舒服极了。
阿大领头,阿二在后,中间护着毛毛球一样的春生,三人挤进石缝向前摸索着走去。渐渐地,水温度又有明显升高,水也浅了不少,甚至到了小小春生的膝盖下。
沿石缝深入石壁十数丈后,春生感觉脚下踩到了细软的沙地;温温的水和柔柔的沙,小脚十分舒适。他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之前只顾着慌乱逃命,现在才发觉。
阿大试探着带头向前走,好一阵之后,三人终于离水来到岸上。说是岸上,所到之处也还是湿漉漉的,哪有一处干燥的地方可供休息?虽说如此,确定已经暂时逃得性命的阿大阿二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四下里黑漆漆一片,抬头连一点星光不见。在阿大的提醒下,春生从怀里摸出夜明珠,冷冷清清的光芒散开,三人一阵的东张西望。
难怪迎面无风抬头无星,原来是三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地下洞窟里,立足于一块突出的圆石头上。旁边一条潺潺流动的地下暗河,他们就是顺着这暗河水来到了此处。外面刚刚立春温度还很低,可石窟里四季恒温,暗河水也自然比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