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山林猛兽,一条百年水怪,都有着锋利的爪牙和恐怖的力量。它们的厮打毫无保留,都是简单而直接的原始套路,这让二者原本还算不错的智商毫无用处。
小妮妮阴狠凶悍,一心致对方于死地。而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熊最残忍不过,它们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早已饿红了眼,无论见了什么都会将之当做食物,何况大敌当前更是不肯有分毫示弱。
就这样,两个巨兽的肉搏从一招偷袭开始发展到亲密拥抱,再由亲密拥抱转为就地翻滚。继而你来我往各自逞强,你将我摔个跟头,我把你打个趔斜;你抠我的鼻子,我拽你的尾巴。双方将自身力量发挥到了极致,直打的土石纷飞草折木断,都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对方,却偏偏谁也做不到。
阿大阿二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这哥儿俩其实完全可以趁乱自己溜号,不过他们竟然谁也没有走,而是同时选择了远远观战。因为还有一个瘦小低矮的影子不曾离开,就在二兽相搏处近距离岿然不动。
春生以小族长的身份降服小妮妮吹响虎牙哨,如今又直面二兽酣战毫不畏惧,他那瘦小的身影早已在阿大兄弟俩眼中变得高大无比。这二人甚至有理由怀疑,春生不避开战场是因为正在找机会降服这头恐怖的黑熊。
参与者和目击者全都过于专注,谁也不曾留心时间。小妮妮和大熊熊的这场搏斗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二兽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地上仿佛千军万马践踏过一样惨不忍睹。
……
怎么没动静了?阿大阿二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恢复的寂静让他们十分不安。再仔细看去,春生瘦小的身影居然也消失了。不好,小族长不是有危险吧?
小妮妮神威无敌,小族长天神眷顾,他们共同面对一头蠢笨的黑熊怎么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思来想去,两人决定过去看个究竟。阿大阿二躬身弯腰,借着枯草树木掩身,悄悄向战场潜去。
恶战告一段落,那阵突如其来的山风也已平复无影无踪,四下里万籁俱寂没有丝毫声音。阿大二人小心翼翼来到近处,俯身在一颗大树后借月光仔细窥探。
战场的情况让二人心惊,就见小妮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黑熊靠着树大口喘气,嘴角还流着白沫喷着白气。看样子不妙啊,黑熊至少还有口气在,小妮妮却生死不明。更要命的是,他们视为神人的小族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详的气氛笼罩四周,阿大阿二不知不觉又开始了颤栗。二人两股战战正要逃命之际,一个尖利嘹亮带着龙吟虎啸之势、让人心惊不安的哨声突然响起。尤其经历了那场恶斗的视觉冲击又刚刚恢复了宁静之后,这突如其来的哨音更是直刺心神,让人神经陡然紧张起来。
虎牙哨,是小族长的虎牙哨!阿大阿二眼睛一亮。得了宝贝后,春生路上沾沾自喜地给他们讲解过虎牙哨的典故,这小东西匪夷所思的身世让兄弟俩瞠目结舌。
哨声响起的位置,正是黑熊背靠的那棵大树旁边,黑熊的侧后方。那么近的距离,已经精疲力尽的黑熊闻之心惊胆战惶恐不已。它将一双怪眼瞪出了全白,奋力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它要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能发出这样令无所畏惧的熊心都为之颤栗的怪声。
转过身的一刹那,黑熊感到胸口处有点凉,它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口水滴在了胸前。可是那凉意有点怪,不只在皮毛上停留,而是直直凉到了活蹦乱跳热情似火的熊心上。
黑熊自小在这片山林长大,熊妈妈带着它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胖子长到了后来的大黑熊。大概三岁左右的时候,熊妈妈有一次带它去觅食,母子俩却在山林间走散了。自那之后,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的黑熊又失去妈妈成了孤儿。
度过一段悲苦日子之后,成为孤儿的黑熊更加自由自在野蛮生长。它是这一片山林的霸主,虽说山中虎豹皆有,但在它的地盘里谁也不敢逞强。
自力更生的黑熊愈发强壮有力,它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游泳爬树轻松随意。在那颗无所畏惧的熊心之中,除了对过早失去妈妈有着隐约的痛楚之外,根本蔑视一切。可是今天,在那一丝凉意侵入的一刻,黑熊感到心在疼。
已经饿了整整一个冬天,睁开眼滴水未进又和小妮妮一场恶战,黑熊就算是铁铸的也累散了架。剧烈运动后呼哧呼哧的急喘其实就是缺氧了,这方面人和熊都一样。缺氧后大脑都会有朦胧感,反应会变得迟钝,黑熊正处于这种状态时虎牙哨在身边响起。
出于对危险的天生警觉和熊心无畏的本能,已经被恶战完全激发了凶性的黑熊在奇怪哨声传来的一瞬间站立而起,转过身去直面挑战。它面对着之前刚刚睡醒出洞时看到的那个孩子,孩子嘴里含着一个小东西,手中正将一根长木棍对着自己。
哨声一闪而逝,惊心的压迫感随之消失。但是黑熊却从面前那瘦小物种的眼睛里,看到了让它比突然间听闻诡异哨音更加恐惧的东西。
斑驳月光下,春生双眼空洞而茫然,泛着灰白的微光,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他含着虎牙哨的嘴角,平日里吃惯了芝麻炒糖瓜果梨桃总是带着无忧笑容的嘴角,此刻却是翘出了一丝冷漠嘲讽的笑意。
冰冷空洞的眼神,冷漠嘲讽的笑意。这些从野生动物那里未曾见过的表情,都让黑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