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特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
她按着柔软的床垫坐起身子,房门口的百合灯罩散发着淡雅的微光,揉揉眼睛下了床,妮特一把扯开窗帘,看到的是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这——”惊骇的后腿了一步倒回床上,身穿睡衣的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天呐,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多久?”
街道上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马蹄声奔驰而过,伴随着喝骂和哭喊透过花园和窗户传递到了妮特的耳朵里,她急急忙忙的打开卧室门冲到外面,喊了半天仆人也没有一个人响应,这种情况直到她跑遍了家中所有的房间也没有任何改变,整栋房子似乎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无奈之下,妮特只好笨拙的自己穿好衣物,准备出门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
打开大门,穿过庭前小路出了府邸,少女扭头望去,刚好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士从路口拐向了这边,她连忙抬起手向那边挥了挥,打算拦下他们了解情况,可再一次出乎她预料的是……这群连面部都笼罩在钢铁中的骑士根本就没理她,骏马奔过的风压吹的少女长袍狂舞,他们在她右边相邻的一栋豪宅门前停了下来,一言不发的下了马。
伴随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只有一道链锁的铁栅栏门被一剑劈开,骑士们破门而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房屋中揪出了十几名正在不断挣扎疯狂叫喊的人,为首被抓住的是一位身材有些发福的男人,他并没有像自己的家人和仆从一样挣扎,只不过从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来看,他同样被吓的不轻。
“那是街区税务官博菲卡……他什么时候搬到这栋屋子里来的,而且……这些人又是因为什么要抓他?”妮特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惊骇莫名,一声惨叫将她的思绪扯回现实,只见税务官博菲卡的妻子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口中大声哀嚎,暗红色的液体从她腰间向周围的地面蔓延,没几秒就晕开了一大片。
“够了!”妮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小跑两步奔到那群人跟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是哪个支队的!为何不顾法规当街伤人?即使这群人有罪,难道不应该先完好的押解到刑部去再做处理吗!?”
身为政法的总监察官,她自认有过问的权力,但那群骑士却依然无视了她,他们分出了一人,不顾其他人的咒骂和哀求,将还倒在地上哀嚎的女人硬拽起来,像抗尸体一样抗在肩膀上,连同其余骑士一起,一言不发的绕过了目瞪口呆的少女,出门上马,消失在街角尽头。
“……”冰冷的夜风吹过妮特单薄的神官袍,她僵硬着,顺着骑士们离开的方向走到街道转角处,右手按在胸口挣扎了两三秒钟,随后探出脑袋,开始张望那些喧哗的源头。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神殿的人……啊!!”
“该死的暴徒!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王城里肆意杀人!你们是谁的……呜噗——”
两把冰冷的长剑一前一后插入了两个温热的胸膛,和妮特一样身穿长袍的神殿祭祀心脏被贯穿,当场死于非命,一旁喝止的男子则命大一点,但被剑刃擦着要害划过,他也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能力了。
杀人者和妮特之前所看到的骑士装扮完全一样,他们扛起祭祀的尸体,带着重伤的男子骑上马,向着王城中央的方向策马奔行,同样是连脸部都遮挡起来的厚重铠甲,同样是一言不发、不由分说的出手杀人,她可以肯定,他们是一伙人。
(铠甲和盾牌上都没有徽记,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马,但是城防军呢,从刚才我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半小时,为什么城防军没有一丝动向?还有……离这里不到两条街就是西城警务处,他们难道都睡死过去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奔回自家的院子里,少女来到马厩,从中牵出了一匹套好马鞍的枣红马,翻身跨上后狠狠一扬鞭子,策马朝着弗里德住宅的方向狂奔。
“好像真的出大事了……”一边骑行一边张望,入目所及如同敌军屠城,不是被掳就是被杀,火焰灼烧着房屋,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血和破碎的大门,没有一具尸体,妮特联想到之前所见过的画面,怀疑所有的尸体都被那些骑士带走了。
“他们抓人就算了,为什么连尸体也要带走呢。”少女光洁的面容上是浓浓的疑惑……然后猛地,她想起了之前在卧室窗户里看到的火光。
“那个方向是……神殿!?他们连神殿都敢……不,不对,他们怎么可能烧的了神殿?那里不调集一整个集团军是不可能沦陷的啊!”
“快点,再快点!”想到恐怖的地方,妮特手头的鞭子不由加剧了频率,事态有严重化的趋势,她开始担心城市里那些自己认识的人了。
“弗里德叔叔、奥菲姐姐、柏修斯哥哥……还有杰拉!大家千万别出事啊!”
—王城·王宫—
“如此粗暴突然的将梦境敲碎,或许会把人家弄哭的哦。”宫廷的高台上,恢复了正常装束的莫林芬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极其轻快的语气在午夜暴乱的衬托下格外的诡异和阴森,她转过头,媚眼如丝的看向身后的黑暗,“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尊贵的陛下,这场由您亲自主导的交响晚会相当悦耳,鲜血交织着悲鸣,迷茫、愤怒、哀伤……无一不是最顶级的饲料,我可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