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奇怪,不要听这个人胡编乱造。”认识能力的提高,可以提高人的素质。
“不相信,没有关系,你把这个神水给喝了。”铁柱把进门就端着的一碗水递给素芬。
她一看碗里水黑黑的,浓稠的,上面飘散着些许没有完全烧尽的残渣;如此之肮脏,怎么能喝呀?
10
“我不喝,这水太脏!”
“这是贾道士施展过道法的水;贾道士是我费了很大劲才请来的;请贾道士的价钱是很昂贵的。你不喝就是太浪费了。我们不是要生儿子吗?没有这碗水是生不出来儿子的;只有这碗神水才能驱走附在你身上的蛇精;只要有蛇精我张家就会一辈子不得安宁。”不是所有的信仰都有益处,尤其把迷信当成信仰的时候。
“我尊重你们的信仰,请理解我的坚守!”
“你不要给讲这些道理,你只要把这碗水喝了,什么事都好商量。”张铁柱想把这碗神水强硬地往她嘴里灌。她手一挥,把它打碎,地面四处溅着一滩乌黑的水汁。
这不是喝一碗污水的问题,这是原则,在原则问题上不能退让!一个人在原则上的退让比放弃信仰还要可怕;信仰是精神世界的支柱,原则是现实里的力量。人打碎一支碗不是修养问题,虽然这有失淑女风范;这是一种抗争,抗争扭曲灵魂给自己带来的不公与伤害,抗争畸形人性对自己尊严的漠视与糟践;当伤害不能拒绝的时候,是反抗的开始。中国女子对丈夫说了一千来年的是,难道现在还不敢坦然地说不吗?
“不喝,不喝。你出来,爹妈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就随我出来嘛。”
程素芬从坐着的床上站起来,在起身之际把孩子抱起,跟随这个自己一点也不信任的男人走出屋。她刚一迈过门槛,双臂被几支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孩子被张铁柱夺走,人被拖着按在有时用来杀猪的门板上。
素芬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叫喊:“铁柱,你们要干什么?”
铁柱抱着孩子往里屋走,没有理会素芬的撕喊。
素芬认得用劲抓住自己臂膀的两人,一个是王二嫂的男人,一个是李三嫂的男人。她忍受着手的麻木,尽力迸出声音来:“王二哥,你们要干什么?”
“素芬妺子,你就认了吧!你被蛇精附体。”王二嫂的男人回应道。
“附在你身上的蛇精不但害自己与家人,还要害我们这样的邻居。”李三嫂的男人附加道。
素芬一下子清楚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知道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会如何糟践娇弱的身体;唯有不停地歇斯底里的撕叫:“你们这样是无法无天,你们这样做是无法无天,你们这样做无法无天……。”在偏僻的山沟,法律的手没有伸过险峻的山梁;正义的脚不能跨过人性的鸿沟;良心的种子不能在荒芜的心田生根发芽;善良的花儿在愚昧的灵魂里被自私摧残。
“哇!”的一声。抱在铁柱手上的孩子跟着母亲撕喊,哭了起来;两种声音从这儿传出,相互间杂响彻四周;震惊了从四处来围观的人。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有些触动,内心不再寂静,刺耳的呐喊中泛起阵阵潮涌;良知掀开压在身上的yù_wàng会自启;善良挣脱自私对它的束缚可释放。他受不了素芬声嘶力竭地叫嚷,立刻厉声说道:“你再继续乱叫,我马上把你的宝贝儿子抱出去扔了。”
这是他对付素芬的杀手锏。
她停下了。
铁柱把不哭的孩子放在里屋床上,拿起绳子与其它的人一起,把素芬疯狂扭动的双腿绑在门板上,再把腰部与手膀子捆扎结实。
贾道士身穿着道袍,舞动着木剑,嘴里念叨着全场只有他才能明白的咒语;持续几秒钟过后,他走到铁柱身边并在他的耳边悄悄地叮咛,回到原地继续披头散发边舞边叫,好似夜晚的鬼到白天舞蹈,好似古老的幽灵来到人间游荡,好似邪恶的yù_wàng在老实的人心上张扬,好似丑陋的人性要在善良之中筑巢。
贾道士点燃符纸,把燃过的灰放在一个未盛满水的碗里;端着碗往门板这边走来,放在嘴边,深深地喝了一口,“砰”的一声,吐在素芬的头上。她感觉脸上一阵凉,恶心难受!贾道士把装着脏水的碗放在素芬的嘴边,素芬望着抱着自己命根子的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只好张开嘴让他往里面倒;在碗里的污汁流尽的一刻,铁柱自己也想呕吐!
铁柱感觉到这样对这个女人不近人情。她是一朵纯洁无瑕的花插入自己这样一块简单贫瘠的土里,芳香四溢,让人迷醉;群芳争艳,没有谁超越她独有的芳华;如今却被自己与家人折磨得残叶断枝,不忍直视!自从她嫁过来以后,对父母是毕恭毕敬的孝顺,对丈夫坚贞如一的忠诚,对孩子是不顾一切的爱,对邻里是一片热忱,对亲戚是一番热情。和煦温良的秋风正渐渐消失,即将到来的凉意吹在铁柱的身上,想吹开他朴实的外衣上的一层伪善。
铁柱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看见素芬血红的双眼盯着自己,她眼角居然没有落下任何一滴泪珠。
因为她彻底想通了。
对愚昧可以接受,但不能接受愚昧带来的伤害;
对无知可以容忍,但不能容忍无知造成的荒唐;
对残忍可以理解,但不能谅解残忍引发的血腥;
对自私可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