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位是?”
柳长水将目光看向马苗,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可比不上那个公孙姓将军,从入屋到现在都是一脸的诚惶诚恐唯唯诺诺,一副生怕办错事说错话的谨慎模样。柳长水一头雾水,这个年轻人连自己儿子都比不上,经略使为何还要带着他过来?
于有俊见有人主动扯到了马苗,他也不再寒暄嚷嚷,开门见山道:“这位是我故交后代,现在在北城做一个小营生,这两天……不,应该说是这几年,自从我那位老友死后,这位小侄过得有些水深火热。”
马苗听到“水深火热”四个字,刚要说些什么,公孙剑眼睛一瞪,吓得他又缩回了脑袋。
公孙剑责怪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于将军正在起势造势,想要率先占理儿,可不能再让他那胆小如鼠的言语给坏了大事。
柳长水是何等的精明,只是听了一句话看到眼前几人的动作,他大概心知肚明了,那个不成器的二孙子就在北城呼风唤雨,这些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搭理,今天这经略使无事驾到,可别真是因为那个败家的二世祖。
柳长水扭头瞪了一眼柳移寿后开口道:“是经略使大人的故交后代,那柳某以后定当好好照顾一番。”
于有俊叹了口气,“照顾就不必了,小侄在北城但也能养活自己,只是千万不要有人来横空插一脚才好。”
“此话怎讲?”
既然柳长水问了,于有俊也坦诚布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了出来。
只见那刑部尚书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十分难看,听到那柳大石指使恶人想要当街伤人的时候,柳长水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他拿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茶盖在不停的发出哗哗响声,倒不是因为柳长水害怕,而是被那个敢伤朝廷命官柳大石给气的。
于有俊说完,轻泯一口尚有些公孙热的茶水继续道:“柳大人担任刑部尚书,主管大周律法刑法,应该知道当街伤人、强抢民宅、在主道上纵马飞驰以及……知法犯法,要去如何惩治。”
柳长水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眯起双眼,手中茶杯直接砸在了柳移寿的脸上,“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这一幕直接将公孙剑给吓到了,一个涵养那么好的老人竟然也会如此动怒,那马苗更是浑身抖若筛糠,好像那茶杯砸在了他的脸上一般。
茶叶茶水沾在柳移寿的面庞上,眼角还流出丝丝血迹,他不敢抬手擦去,只是不停地点头。
“周管事!”
在柳长水的一声犹如病虎发威的怒吼下,先前那个开门迎人的老头子快步走了进来,“大人,老奴在。”
“去前城,将那个不成器的兔崽子给我带回来!”
老管事也惊讶于自家大人怎么发那么大火,不敢多问的他应承一声匆忙退去。
于有俊安慰道:“柳大人,莫要生气,再气坏了身子,今日我可不是告状来的,就是想给你说明这个情况,辛亏是撞在了我身上,要是撞在了其他有心之人上,那可就……”
于有俊没有将话说完,后面的后果,就让老家伙好好琢磨去。
柳长水深呼吸几口,竭力压住胸中怒火,他感激的说道:“谢经略使开恩!”
柳长水心中很明白,不用琢磨,经略使是什么职责?统领一道军政之事不说,若是一道内没有观察使,那么经略使就还有监督官员一责,皇权特使之下可以先斩后奏,于有俊能够“登门拜访”,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更何况这件事发生在皇宫脚下,天子眼皮之内,若是真被有心人撞见,肯定会使出一些手段,又要折腾柳家一番了,甚至可能会被其他官员插手,借着查办的幌子将自己在刑部的亲信全部剔除,到时候自己可就剩孤家寡人一个了。
柳长水起身走到马苗身前,尽管他心中有些怨恨这个运气很好的草民,但是在于有俊的眼前,他依旧要捏着鼻子故作姿态。
“是称呼马苗是吧?此事是我的错,没有管教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等到那个兔崽子来了,让他好好给你道歉,此事一过,以后你们兄弟相称,他若是再敢欺负你,老朽替你抽他!”
公孙剑暗中嘟囔着嘴,轻轻摇了摇头,这老家伙好算计,想要稳住这个当事人,让当事人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有俊也看出来了,但这是人家二人的对话,自己也不可能多此一举去插嘴,这样一来目的就太明显了,当然,于有俊只是想着敲打一番柳家,也没想过一棍子将其打死。
马苗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不说他现在活的那么苟且,就算是他爹那种侠义之士在世的时候,他也没有受过一次这样受人尊崇的目光,哪怕是门口的小乞儿都没有流露过这种目光,更何况是一个京城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