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兑之前用餐的酒楼下,王平正用蓄水池偷偷冲刷手上的血迹。
然后,他把自己身上沾到了血的布料直接扯掉,团成了一团丢进了茅厕。反正他这一身已经破破烂烂了,再少几块布也没有关系。
“呼。”
直到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完,王平才重重地呼出了口气,此时此刻,他的耳边仍在回响着和杨小树的话。
“三弟!三弟!你不要杀我啊三弟!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三弟!”
“真不是我们不想救你,是大哥让我跑的啊,你仔细想想,那都是大哥的主意!”
“那包里真没东西,就兔子尸体,真没!但但但但是……但是这包打开前大哥拿过一会儿,他有没有偷拿我就不知道了。”
“刀刀刀刀刀,三弟先把刀放下,这样,我陪你一起去质问大哥,怎么样,诶,疼疼疼疼疼,快把刀放下。”
“三弟,我真没拿,真没吃独食,你看之前在兔城抢的那些钱,不也都大哥拿着了吗,说是等这次搞完回去再分,你觉得真要有东西能在我身上?冷冷、冷静啊你。”
“三弟!!!放……放过我……”
……
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王平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
看着他带着哭腔满脸扭曲的求他,然后一刀一刀割在他欠揍的脸上,这是他最爽的时刻。
怎么样,被一个断了手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杀死,到地下也不会瞑目吧。
呵,嘴贱之人天不收,他收。
……
他不知道杨小树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他说的没错,钱,肯定都在胡不安手上。
月光下,蓄水池的水面上,略微倒映出王平的脸,他轻轻抚在自己的伤口上,抹了抹因冷笑而勾起的嘴角,满脸阴狠。
这时,一只手拍在了王平的肩膀上。
王平浑身一颤,猛地回身就是一拳,拳头被一只厚实的手掌紧紧握住。
“是我,老三。”
胡不安站在月光下,面冷如霜。
……
陆不兑摇摇晃晃地走完了整条摊市,愣是一个摊子都没去看。
而胡不安那几个人,也没有再追上来。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那三个人。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他们的面前,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珍惜呢?
走出街市后,陆不兑用八宝蚕丝衣换了一套衣装,又转身走了回去,毕竟和小池他们说好了要住在市口的那家住店,他得原路返回才是。
只是刚一转身,他就愣住了。
他好像,看到了万家灯火。
走在摊市中时,他不曾有觉,但此时此刻他站在这街市之外朝回望,却发现那百余来处的摊位上,每个摊都点了两根烛火。
整整齐齐。
远看,就像是两条细长的火龙,在守护着两边的地摊铺子。
他好像知道谢勇在这设的最后一个阵眼了。
是烛,也是火。
……
“这是规矩。”
一个收兔晶的摊主,一边打量着手里的魅惑兔晶成色,一边和陆不兑解释这两根烛的来头。
看着这个兔晶,陆不兑无比心痛,为了打探这么一个小小的情报,就花去了他将近三分之二的财产!
“你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兔子坟场吗?”
“因为这里死的兔子多?”
“差不多吧,准确地说,是这条街上死的兔子多,或者说死兔子多。你看看这条街,这里每天有成百上千只兔子被拆得稀碎,兔毛、兔骨、兔头、兔肉、兔晶,你看我斜对面的那家,看到你一个个罐子没,那里头是兔眼酒!”
陆不兑回头看了眼,虽然那些罐子密封且通体漆黑,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他仍觉得有一只只硕大的兔眼,好像正隔着罐子看着他。
看到陆不兑脸上的惊讶,摊主得意地点点头,“人都说万物有灵,这兔子也是有灵的,它们一个个死这么惨,而这两根烛便是从它们往生,给它们去投胎的路上点个明灯,下辈子可别再做兔子咯。”
“老板你好像很同情这些兔子。”
“可不,你想象下,这要是个人被分得这么稀碎,那得多遭罪。但没办法啊,钱得挣不是,它和我当中非得牺牲一个,那我肯定选它呗。”
“那这个规矩是谁定的啊,如果不点会怎么样?”
“谁定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不点,就别想摆摊了呗,都说了,这是规矩。”
其实即使老板不说,陆不兑也大致能猜到定下规矩的那个人。
谢勇。
虽然他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最后一个阵眼位,他巧用了地摊夜市,让所有这些想要在地摊夜市里赚钱的冒险者,都成了帮他保护阵眼的守卫者。
这里根本没有宝物。
要问陆不兑为何这么确定,是因为这条长长的烛火街市尽头,正指向那座高高的山峰。
最后一条火之阵线,齐了。
至于这些烛火的力量是否足以支撑这个庞大的魔法阵,这并不纠结,因为阵眼的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提供力量,而是引导的力量。
站在这条街市上的每一个冒险者,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这个魔法阵的一部分。
以坦木巴草为引,合魅惑林之力。
以陈十六的墓志铭为引,合万窟石川之力。
以夜市烛火为引,合冒险者之力。
以兔子山为阵图,以小兔溪为串线,将五元素之力合一,即成蛇笼阵。
而他拿走了坦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