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惴惴不安,一条绳算一贯,他们这些皮箱里那老栓的那些绳儿已经可算万贯家财。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拿着这些串钱绳儿去赌博,能有人认账。
马车迤逦而行,王思政有些忧心忡忡,形于言色,他和宇文泰有许多大不相同之处,宇文泰似乎喜欢穿一袭黑衣,但王思政却常常是穿一身白袍,宇文泰虽然穿着黑衣,但分明脸色白皙俊秀;王思政虽然一身白袍,但脸庞却是古铜色。
王思政经常说:“我爱白色,是因为我们太原王家素来家世清白。”
宇文泰的口头禅是:“我爱黑色,是因为我的表字叫黑獭啦!”
王思政即使是对很小的事情,都很有规划,宇文泰评价他是举轻若重;
而宇文泰则是天大的事情掉下来他都始终笑吟吟。
王思政是几乎没有看到宇文泰皱起眉头过的,不过两个人虽然是这样的不同,但是两个人却是朋友,谈不上是多好多好的朋友,可是宇文泰招呼一声,王思政总是愿意过来帮忙。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着,忽然慢了下来,马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用他那响亮的鞭技在空气中又甩出了“啪”的一响,随后马车便已停下。
宇文泰见王思政犹自怔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了,王少。”
两人跃下马车,马车的旁边赫然是一座赌坊,虽然这座赌坊没有像其他赌坊那样在檐下挑着大大的灯笼,上面这些某某赌坊这四个字,甚至招牌都没有一个.........
但是王思政还是很容易判断出来这是一座赌坊。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赌坊里面那些不羁狂放的声音,那些声音在赌徒听来,怕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但是在王思政的耳中,却只是嘈杂和靡靡之音。
这座赌坊不是一座寻常的赌坊,因为赌坊的左右两侧都有人带刀护卫。而且沿着赌坊的这条街,几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俱各有人带刀,这还是明哨,应该还有暗岗。
他皱了皱眉,这显然是他不太愿意来的地方,但是宇文泰已经提起两只皮箱笑吟吟的走在前头,他不得已随后也拽了两个皮箱跟了上去。
布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到处都是骰子在碗里晃动着、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世间几乎没有任何一种音乐能比得上。
宇文泰显然喜欢听这种声音,就像世上大多数别的人一样,他也喜欢奢侈和享受。
他乜斜着眼睛看去,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很奢侈的地方,这里似乎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式各样奢侈的享受。
其中最奢侈的一样,当然还是赌。
每个人都在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在他们的赌注上,可是宇文泰和王思政走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不由自主要抬起头。
有些人在人丛中就好像万绿丛中一点红,宇文泰和王思政无疑都是这种人。
他俩穿的一黑一白,脸色一白一黑,本来就出众,宇文泰又始终是笑吟吟,而王思政却似乎是金刚怒目,不由得别人不关注。
宇文泰走在众人的眼光之中,神态自然,很多人看着他手里的皮箱,他走向柜台,直接就把他手里的两个皮箱以及王思政手里的两个皮箱全都推到了柜台上。
然后,他从容不迫的打开,回头瞧了瞧王思政。
王思政默默的上前,将那枚玉刺拍在了柜台上,那掌柜看见玉刺,拿了起来,辨了片刻,道:“原来是广平王公子。”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大厅里所有人都听得到。
“原来是广平王府,难怪有这么多赌注。”一个人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广平王是先帝辅政大臣,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他来赌绳儿自然是.........?”
宇文泰笑了笑,道:“换筹码吧。”
那掌柜的立刻便吩咐服务的小厮拎了四只一模一样的箱子过来,宇文泰打开其中的一只,只见箱子里的串钱绳儿还是串钱绳儿,只是每根串钱绳儿的一端全都烙了一圈金丝。
王思政当然也发现,这已经不是他们之前的串钱绳儿。
“这......?”
宇文泰笑了笑:“这些烙了金丝的串钱绳儿,你随便拿一根,到这赌坊附近换钱,那可就随便换了。”
王思政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好朋友元修——广平王的那位公子随随便便的一块随身玉刺,就能换这么多钱。
不远处,庄家已开始在摇骰子,然后“砰“的一声,将宝盅摆下,大喝:“有注的快押!
王思政还在思索,宇文泰眨了眨眼,从箱子里摸了一把串钱绳儿,硬塞在王思政的手上,凑过头去,在他耳畔笑道:“赌局正式开始。“
大厅里有各式各样的赌局。
其中最热闹的一个赌局是一张长条形的桌子,方才大喊的庄家便是来自这一桌。
宇文泰手里的筹码立刻押了下去,他拿出十根串钱绳儿却押在“大“上。
“开!“
掀开宝盅,三粒骰子加起来也只不过七点。
“七点小,吃大赔小。“
王思政叹了口气,他跟着宇文泰押了这一局,刹那间输掉了十根串钱绳儿。只见整个桌子上到处都是烙着金丝的串钱绳儿,庄家拢做一堆。
王思政只有苦笑,他实在想不到大魏上层这般嗜赌,赌注这般惊人。
“像这种规模的赌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