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也称阳和卫,而阳和卫更是宣大总督的驻节地,卫城常年囤积重兵,兼有众多的达官贵人及家眷。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二月,为确保大同重镇之安全,右都督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和著名将领常升(常遇春的儿子)在大同城东部的白登县设置了阳和卫(今阳高),宣德元年(1426年)又徙高山卫调往阳和卫,与阳和卫共驻一城。阳和城周围九里三十步,高三丈五尺,壕深三丈。门三:东曰成安,西曰成武,南曰迎宣。上各连楼,窝铺十四座。外各建月城,东半属阳和卫,西半属高山卫。
皇太极看着眼前的阳和城,眼中眼神闪烁,半天以后,长叹一声,城坚池深,没有红衣大炮,根本无法攻城,强攻不知要死多少大金勇士,才能填平沟壑攻下这座坚城,突然他想回信一封投给宣、大、山西总督张宗衡。先前他刚到大同时,曾致书大同总兵曹文绍、阳和总督张宗衡,提出议和建议,他们同代王的母亲杨氏一度也请求议和,但很快变卦,还贴出了明廷皇帝的布告来瓦解他军中汉蒙兵丁的军心。
皇太极想法一出,便招来随军的文馆文臣范文程书写,皇太极略一沉吟,而道:“本汗入明境历时二月有余,战马所过践踏稼禾皆倒,兵锋所过城池寨堡皆破,尔等大明文臣武将无一人出而对垒,敢发一矢,本汗军马如入无人之境,尔等虚诳无能,罔上厉下,宵小如鼠辈惶惶不敢出也,尔等食禄却不能为之君分忧,掌权不能保一地平安,有之何用?……”
很快,这封满是小看大明文武,羞辱宣大山西三地的官员的皇太极回信到了张宗衡手中,张宗衡仔细的看着手中回信,一边看一边冷笑,“蛮夷就是蛮夷,想激我出战,门都没有。”
张宗衡知道,宣大山西的兵力分散布防,防守都不及哪有兵力出城野战,何况野战非我之长处,以我之短击建虏之长,此事决不可为。
他已经多次向朝廷告急上疏请援救兵,朝廷急令宁远总兵吴襄、山海关总兵尤世威率军二万分道驰援大同,吴襄兵败,尤世威部将祖宽以七百骑战大同,斩三十余级,稍得利,他原向朝廷请兵三万,却只来了二万三千兵,两万辽兵加上密标三千,朝廷官军小股激战数场,败多胜少,此后朝廷官军皆是远处观望,建虏大队人马一来,皆是惊走后退。
想到这里,张宗衡长叹一声,“朝廷官军胆气即泄,安敢再战?”
张宗衡来到城墙之上远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建虏大营,估计一下约有近十万人,他不由感叹道,“大明国大兵多,然布洒四方,分守各地,建虏入塞进关,以多击少、以强击弱,以集中打分散,焉有不胜?”
“建虏以奴酋举后金全部精锐亲征,对大明文官节制各地众将对垒,权阶节制力度不同,何能胜之?”
想到这里,张宗衡就头疼,朝廷委任自己为对战建虏的兵马总督,然而来援兵马分散各处,不能合兵一处,皆是各有主张,调动根本不能如臂指使,自己如何能够节制命令合兵一处,集中兵力奋勇野战灭敌?他做不到。
皇太极此时也望着阳和卫城,望着四周,望着这大好河山,他心中第一次郑重的审思自己也许有可能掌握这壮丽的大好河山,过去他只敢心中想一想。
从这次自己入关明境数月来看,明廷地方防守空虚薄弱、兵马瘦弱、武备朽坏、训练荒废、粮饷不继、士兵生活无着,而明廷中央指挥节制不力,文恬武嬉,上行下效,文贪财、武怕死,再加上明廷内部民乱四起,明廷亦如腐朽之木、黄昏落日,随着时间的推移,必会轰然倒塌。
经过此次征明,他心中信心大增,天聪三年(崇祯二年)突袭大明京畿,是无奈之举,冒险之行,他心中也是没有把握,但这次不一样,自己是一路顺遂,一是收服察哈尔部众大部,二是摸清了明廷上朽下腐,他希望有生之年能入主中原成为中国之主。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禁止滥杀抢掠的禁令得不到执行,并非是自己保护汉人善心泛滥,而是滥杀抢掠将增加今后大金国一统中原的难度,或者因此丢掉一统中原的机会,滥杀抢掠将激起大明汉人对大金的仇恨,皇太极长叹一声,除了那些汉人降兵降将文官武臣外,大金的王室亲贵们都是一些短视之辈,为了一颗芝麻,而丢了一个西瓜。
但他也知道,自己本族之人,烧杀抢掠本性已深入骨髓,自己一族山野深林野惯了,心神不宁安静不下来,田耕布织之人着少,不事农耕生产着多,没有充足的生产人口,自己在辽东就发展不起来,因此对女真、蒙古、以及降兵汉兵滥杀抢掠,掳掠人口为奴等恶行,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掳掠大明人口百姓回辽东为奴从事农耕生产,他是万分支持和鼓励,把大金勇士从劳作中释放出来,可以变相增加兵源。
这一时间,皇太极想了很多,心中渐渐明朗,虽然一小股明军给自己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其人数太少,一支明军独强不算强,早晚找机会一战灭之。可惜的是自己的一名忠心而有能力文武双全的属下战将萨哈廉遭伏战死,想到这里。他想到了派人换回萨哈廉尸骨的事,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喃喃而道,“不知道事情进展是否顺利?”他心中却不报多大希望,战死是兵将的荣耀乃是常事,不过即使事情办不成,自己也将赢得众将和王室亲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