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伟平神色恍惚中又掺杂着一丝悲凉,他坐在门槛上,视线毫无焦聚地看着猪圈里呼呼大睡的母猪,突然想起,纪宁夜刚考上大学那年,可纪家拿不出那么多的钱给宁夜上大学,是他偷偷接了两单跑长途的私活,才帮她凑足了学费。
傅伟平这才发现,自已竟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当年纪宁夜的家,纪家还有一个果园,以前纪父打理得很好,每到丰收时,他有空都会来帮纪父摘果子。
如今早已物事人非,房子和果园也因为纪意文的病盘了出去。
“傅哥,傅哥,你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姝瑜一脸焦急,可又不是表现出太激进。
傅伟平默默地垂下头,唇边又不经意渗出一缕微热涩意,他将脸埋进臂弯里,声音变得沙哑,“我和她是领了结婚证的,宁夜她是我的人。”
“傅哥,你,你是说,你和宁夜是夫妻关系了?”沈姝瑜简直想三呼万岁了,声音一下就高了八度,“怎么没见你们发喜糖?”
傅伟平突然一惊,象是领悟了什么,马上抽直身体,“沈小姐,这事拜托你别对公司的人说,我和宁夜现在是做不成夫妻了。”
沈姝瑜兴奋地拨高声音,“为什么?难道你也是因为纪宁夜之前在南,其实事情都过了,你做男人就大方一些,只要将来宁夜对你一心一意就好了。”
傅伟平变得烦燥起来,“不是这原因,说了你也不明白,也不关你的事!”说完,就直接挂断。
“伟平哥,你在这样,阿姨在找你呢!”一个身着穿着墨绿色束腰大衣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踩着石彻的路慢慢走过来,因为这附近几家都在养猪,所以,地上一年四季长了不少的苔藓,稍不慎就会滑倒。
傅伟平看了马志红一眼。见她拧着鼻子极力忍受猪圈臭味的表情,便低着头走了过去,“走吧!”
这个女子叫马志红,是f市实验小学的一个老师,是傅老太太亲自为傅伟平相中的。
因为全村的人都知道傅叔公对傅家一房不薄,尤其是傅伟年,当年考上南大,学费还是傅叔公掏的,因此,傅老太太为了表示对傅叔公地敬重,要求傅伟平婚事要在傅叔的热孝里举行。
所以,这次回来举丧,还特意带了马志红来认脸,等于在众乡亲面前,间接承认了马专红才是她傅家的四儿媳。
他有什么可以抱怨呢纪宁夜呢,婚还没离,他也不是同意了傅老太太的安排。
马志红之前看了傅伟平的相片,其实心里不是很愿意,她独生女,父母虽然做点小生意,但收入还不错。而她大学分配不久,相貌也是中上,在校里校外不缺追求者。
傅伟平虽然有个企业家的哥哥,但他本人毕竟是个司机,而相片上的傅伟平,胖得连下巴和脖子都连在一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
可这回一见面,她没料到,傅伟平真人与相片根本是两回事,一张脸轮廓分明,甚至还算得上英俊。
虽然是二婚,但前妻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加上在寸土寸金的a市,还有一套位置不错的房子。
“四哥,谁的电话呢,你好象不大高兴!”马志红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手臂,半个身子也倾向了他。
傅伟平沉默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拒绝马志红亲蜜的举动。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傅伟平猛地驻足,前面一座废弃的矮房前,一株枇杷树结白色的花朵。
他挣开马志红的手,茫然上前,抚着枇杷树干,找到了当年留下的标记:纪宁夜的树。
这是当年纪宁夜上小学时,他亲手种下的,还说,等结了果,他会第一个过来抢摘,给她和纪意文当零嘴。
好不容易盼到开花结果,可十八岁时的他很胖,总是抢不过别家的孩子,就算抢到了,可因为果子还不够熟,也是涩涩的,一点也不好吃。
可纪宁夜却很满足。
而现在,小村变成了小城镇,各家各户也慢慢富了,小孩们喜欢的是暑片,可乐,每年果实落了满地也没人摘。
傅伟平一边捡着地上的落花,一边心绪不宁地想着一些往事,过了片刻似乎感应到身边有人存在,转首,看到马志红正皱着眉头用纸巾擦着高跟鞋鞋跟沾上的泥土,地上是她随手扔下的脏纸,秋风吹开她的领子,露出里面低领红色毛衣,反感瞬时升起。
如果是宁夜,她绝不会随地乱扔纸巾,他以前乱吐痰的习惯也是宁夜不厌其烦的纠正过来。
她不是宁夜,她只是个陌生的女人,可他,竟然要在热孝期内和这个女人结婚。
霎时,傅伟平眼眶泛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