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是一片静谧的树林,树林里一团黑气冲霄直上。
“怨气!”
经过巧娘的事情,张四九已经可以分辨怨气。
“有怨气必然有冤魂!”
张四九停下脚步,就在林子外面立定。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于是来到一棵树旁席地而坐,霎时间灵魂出窍,身着大红色圆领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腰系镶金玉带,手持城隍金印。
“吾乃城隍张四九,那林中若有冤魂怨鬼,速速出来见我!”
张四九大喝一声,就见冲天的怨气顿时消散,接着一个虚幻的身影晃晃荡荡,如同喝醉了一般从林子里走出来。
“小人蒋德,拜见城隍老爷,求老爷为小人做主!”
蒋德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头发披散,上面挂着水草,脚下没有鞋,赤着一双脚,脚上满布淤泥。
“蒋德?”
听到这个名字张四九微微皱起眉头,觉得有些熟悉,可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问你,你是哪里人士?”
“小人就是长清县八里庄人士,祖居八里庄。”蒋德道。
张四九倒吸一口凉气,“你家可是住在八里庄的东大街上,家中有一妻子,还有一个丫鬟,两个婆子?”
“正是!”
得到蒋德肯定的回答,张四九心中仿佛压上了一块重石。这个蒋德,他就是蒋家娘子的丈夫。当初辛十四娘第一次变化成蒋家娘子的时候张四九就说过,以蒋家娘子的面相她早晚得做出伤风败俗之事。现在,当张四九看着蒋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当初说的话应验了。
“蒋德,你起来说话。”张四九喃喃道。
“是!”
蒋德站起身,垂着手侍立在张四九面前,显得很是恭敬。
张四九道:“你有何冤屈,尽管开口,本城隍为你做主!”
“城隍老爷容禀!”蒋德道:“小人乃是一行商,往来岭南与山东之间,做贩卖生意。三年前小人离家前往岭南,将山东的买卖交托给伙计宋吉,叫他代为打理。万没想到那宋吉狼子野心,非但吞并小人的买卖,还与小人的妻子蒋马氏通奸有染。小人因一直在外,对此事毫不知晓。两日前小人从岭南归来,入得家中,那**不露声色与小人对饮,在酒中下了药将小人灌醉,那时宋吉来到,与**一起将小人丢入家中后院的井里,将小人溺死。”
话说至此,蒋德早已经泪如雨下,抽抽搭搭哽咽起来。
张四九明白,蒋德这一哭不仅含着对蒋马氏和宋吉的恨,还有满腹的委屈。
蒋德一个堂堂男子,撇家舍业到岭南三年,辛苦经营产业,为的是什么,家、妻子。可是他自己又得到了什么,背叛!
所以他恨!他委屈!他冤!
“蒋德,到我城隍金印中来,待本城隍为你了结冤仇,你再到地府,投胎转世吧!”
说话间,张四九将手中的城隍金印抛出,那金印中射出一道金光,笼罩住蒋德的冤魂,就将他收入其中。
张四九收回金印,魂归躯壳,长长地叹息一声,这才又施展御风而行的本事,回到白石村。
……
……
辛十四娘和白朵朵正在花架下面教冬宝读书认字,雄啾啾已经回柴房睡了。
三人见张四九回来,和他打过招呼。辛十四娘见张四九的面色不太好看,好奇道:“公子,今日做工遇到事情了?”
辛十四娘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张四九另外一重身份管的事情,若人间事的话,以张四九如今的修为和本事,根本不值得叫他忧愁。
张四九点头,“嗯。”
“什么事啊?”白朵朵闻言,张嘴问道。
张四九看了冬宝一眼。
辛十四娘会意,对冬宝道:“冬宝,回房里温习刚才教你的东西吧,外面天凉了,小心感冒。”
“嗯。”
冬宝答应一声,乖巧地捧着书进屋。
张四九来到花架下面坐定,就将蒋德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白朵朵和辛十四娘。
听了张四九的讲述,白朵朵满脸不屑道:“人就喜欢被这些声色之物吸引,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蠢!蠢!蠢!”
辛十四娘的心思比白朵朵细腻,看着张四九忧愁的面容,喃喃道:“公子当初说的话,应验了。”
“是啊。”张四九伤感地说道:“我当初只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蒋马氏竟然真如此道德沦丧。我现在啊,很是后悔。”
白朵朵瞪着眼睛问张四九,“你后悔什么?”
张四九道:“我从蒋马氏的面相上看出了她水性杨花,明知她要做出道德沦丧之事,就该出面干预,引导她向善。可我没有,以至于蒋德被残忍杀害,我总觉得,这是我的责任!”
“白痴,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白朵朵道。
张四九摇头,“赏善罚恶,引人向善,这是我这个城隍该做的事情,怎么叫往自己身上揽呢!”
“你……”白朵朵觉得张四九这是愚蠢,张嘴就要骂,辛十四娘打断了她,对张四九道:“公子也不要过于自责,毕竟蒋德离家三年了,谁知道蒋马氏和宋吉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而公子做境主、当城隍才多久。若蒋马氏和宋吉早有勾搭,公子即便想引导蒋马氏向善,她也未必能开窍。”
张四九道:“你说的话我考虑过,回来的路上我也开导过自己,但不知为何,我总过不去心中的坎儿。或许蒋马氏和宋吉早就通奸有染,我是阻止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