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
滴嗒。
滴嗒。
停水了。
苏不弃看着洗脸面盆上的水笼头中滴下三滴水后,依然渴望的盯着那水笼头,盼望着清水能继续滴下,哪怕是这样一滴滴的也行,他不急,他能等。
然而,那水笼头却没有如他的期望,不再往外吐一滴水,苏不弃有些焦燥了。
今天晚上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了。
本来,如果水笼头里一滴滴的往下滴水,他端着水盆不管能接到多少清水,至少也是一种姿态,可是现在,这让人恼的水笼头是真不给自己面子啊。
怪谁呢?
还得怪自己。
谁让自己给媳妇叶点点接洗脚水的时候,先把不多的凉水全烧成了热水,等到端着热水盆来卫生间兑凉水,却发现放着放着就没水了,而这个时候他还没把盆凑到水笼头下。
如果一开始就把热水盆凑到水笼头下,那水管中的留存的凉水也应当够了,可这样不符合媳妇叶点点给他设定的接水程序啊。
就在上周一个晚上,叶点点到洗水间洗漱,发现了苏不弃给洗脚盆里兑凉水,直接拧开水笼头就放。
叶点点瞟了一眼没出声,等到苏不弃把兑好水的洗脚盆端到客厅,放在她脚前,叶点点直接一脚把盆给蹬翻了。
翻在客厅地上温热的洗脚水冒着热气,苏不弃识相的去拿拖把,他仗起胆子问自己错在哪里。
叶点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白痴吗,不知道接自来水要先流一会儿,自来水里含有氯的,存的时间越长,氯的含量越高,我的小脚又是这么的白嫩,能经得起这药水吗?”
“你也是一本毕业,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名句没背过吗,你高中怎么上的,大学怎么学的,我都羞于和你一所大学。”
“以后不管是接什么水,只要是自来水,都要先放一段,猪脑子,记住没,可真够废物的,做啥啥不成,我当时怎么就同意你来我们家入赘,也是脑子锈住了!”
苏不弃当然记得“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随口答道,“这句应当出自《吕氏春秋》,用水流和门柱比喻经常运动,生命力才能持久----”
叶点点直接用吼了,“我让你出自了吗?让你比喻了吗?怎么着,要是给你一晚上的功夫,你是不是把拟人、夸张、排比、打比方、作比较这些修辞手法都给我说一遍,炫技是吧!”
“可是打方比和作比较不是修辞手法,是说明方法,除此还有举例子、列数字-----”苏不弃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他话还没说完,叶点点就爆了,“你现在还敢给我回嘴了?最近吃什么了,胆肥了啊,天天脑子带身上了吗?”
“我也不想和你这个废物说了,记住,接水时一定要先放一段时间,这是程序,猪脑子!”
叶点点的脾气好象发完了,苏不弃暗自庆幸,点点没上手掐啊。
从这天起,苏不弃无论做什么家务,都开始严格执行叶点点说的这个程序。
小心没大错,他不想双臂上的轻紫抓痕再添一排牙印,虽然叶点点的两排贝齿很整齐。
可今天,事情就出岔子了。
刚停水时,那水还哗哗的,苏不弃没接;后来水流变成小便一样嗖嗖的细小,他仍旧没接;直到那水笼头里的水变得象流清水鼻涕一样,一滴滴的往下滴,他去接了。
可是,只接了三滴。
急风暴雨就要来临,苏不弃其实心里很明白,接水什么的都是小事,日常叶点点对他就是非打即骂,原因根本不是那些个小事,就是因为他这赘婿的身份。
上门女婿真的好难,要说苏不弃家里也不差啥,钱是不少的,又和叶点点是大学同学,当叶家提出让他入赘,他以为这根本不算什么,没想到却是苦难的开始。
起初,叶点点一家还算收敛,只是那个妈,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一直在做精,叶点点一直在父母和弟弟面前维护自己。
最近一年来,叶点点好象被她家完全洗脑了,开始嫌他没本事,嫌他挣钱少,嫌他是个窝囊废。
苏不弃想到过离婚,当心中涌起离婚的念头,心却象刀割一样痛。
这种形容不对,如果真是详细描述,那就象是把他的心肝扒出来,晒在烈日下,然后用一把极钝的小刀一刀刀的割,那种痛苦别说是人,就算是神仙也承受不了。
苏不弃放弃了抵抗,一半是因为这种心痛实在受不了,一半是因为他和叶点点四年的感情,他还在珍惜。
反而,叶点点总是拿离婚这事儿威胁他,就好象吃定他了,每到发脾气的最后,总用这句话总结,“我们离婚吧!”
每次,苏不弃选择了退让。
事情总要解决,苏不弃已经想好了对策,不管怎么样,先把今天晚上混过去再说。
“苏不弃,洗脚水好了吗,你脑子不好使,怎么还影响到动作了,慢的象乌龟爬一样”,在客厅追剧的叶点点,终于磕完了面前的一堆瓜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来喽,”苏不弃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欢畅和活泼,端着洗脚水来到了客厅。
他把盆轻轻的放下,拿出准备好的搓衣板,仍然笑着,“点点,怪我了,停水了,要不等一会,水凉了再洗脚。”
“好媳妇,我知道错了,今天晚上就让我跪搓板吧,键盘也得百十块一个,已经跪坏了四个,搓板很省的。”
叶点点好象关注点不在洗脚水的事上,“苏不弃,去换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