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八年一月七日早晨八点,妮可号和骄傲号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声,雄浑的汽笛声立刻唤醒了整个澳门城。

人们纷纷推窗遥望着码头方向,不少人还跑到城墙和东炮台山上瞭望这海面,人们手搭凉棚,目送着妮可号和骄傲号渐渐远离了视线……

伴随着骄傲号最后一个缓缓地离开码头,加入了前方的编队后,这支由妮可号带队,四艘帆船居中、骄傲号殿后的混合船队在西江口外的零丁洋面排成了一个菱形队形,海面上汽笛声、号声和旗语交织,船队开始向南航行。

皮蒙特心情激动地站在卡萨公主号的前甲板上,耳听着菲利普斯船长用粗犷的嗓音发布这工作船长的命令,心中感慨良多,为了这一刻,他熬了许多的时日,自从他在香樟湾获救到现在,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在这期间他几经周折,时至今日的他,这位皮蒙特总督大人,终于带着这支南下征讨帝汶叛乱者的联合舰队从澳门出发了。

一阵强劲的东北季风裹挟着湿气和雨水从大陆方向吹来,驱散了海面上的蒙蒙雾气,顿时让大海上的能见度好了起来,然而东北季风与南洋北上的洋流相遇,也让这片海域变得波涛汹涌。

此时妮可号的轮机舱里,人们早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三胀式蒸汽机的运转需要大量的煤,特别是在升火启动阶段,因此今天的轮机舱里多出了几个劳动力,任柯彭强**周瑞岳楚哥几个被顾船长临时加派到这里帮忙烧锅炉,用以抵消禁闭时间,并消耗掉他们多余的精力。

今天的风浪虽然有点大,然而优点是有大顺风,此时此刻,包括骄傲号在内,所有的风帆船都不约而同地张开了所有的帆具,风力马上让这些船帆向前鼓起成了一个个的弧形,由此形成的推力让这些帆船的船首在波涛之中上下起伏破浪前行。

只有妮可号才能在这种风浪中巍然不动,蒸汽机的发出有节奏的轰鸣,灰黑色的烟从烟囱里喷出,浓密的烟雾弥漫在妮可号的前甲板上,顾船长下令妮可号加速转向,让妮可号的船身与风向形成一个夹角,以免这些烟雾影响前方的视线。

此时,一阵钟声让顾船长回首望了望远方的澳门城,东望洋山上,雪地圣母院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随即,圣保禄大教堂的铜钟也发出阵阵轰鸣,钟声远播十数里外,顾晋甚至感觉能隐隐约约地从钟声里听出唱诗班的歌声。

那是圣母院的孩子们在为出发的人们做平安弥撒,教堂的钟声让早起的人们推开窗户向码头方向望去,住在高地的人们则站在炮台山的小丘下眺望着洋面,有人三五成群爬上城墙,对着海面上缓缓启航的船队指指点点,此时在澳门的城墙上,人们越聚越多,市民们望着渐渐远去的船队久久不肯散去,眺望的人群中有人对远方发出呼喊,人群里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向船队挥手。

海风拂面而过,人们望着洋面不断发出阵阵的感慨,那是人们对身形巨大的妮可号发出的赞叹,巨大的船身在海面上倒影出一片阴影,让紧跟其后的帆船如依偎在母鸡身体下的小鸡,人们指点这海面,细数这曾经熟悉的船只,那是卡萨公主号、大天使号、曙光号和红湾号,还有,最后跟进的是骄傲号……

显然,除了妮可号外,另外一个吸引人们眼球的船是殿后的骄傲号,她的金属船身反射着朝阳,就像披了一件金色的铠甲,蓝色的风帆仿佛也被抹上了一层金黄,风帆被海风吹得向前鼓起。

每艘船的甲板上都有影影绰绰的水手在忙碌着,所有的桅杆上都是彩旗飘扬,时不时的有各种旗语和号声在行进中的船舶间传递信息。

片刻之后,船队开始渐渐加速,澳门城里的钟声则更加的激越,教堂里的孩子们依然在嬷嬷们的带领下唱着平安弥撒曲,直到那些帆影消失在海天之际……

“一六五七年十二月,对于澳门的人们而言,是一段值得纪念的时光,现在,每当我回顾起那段让人感到兴奋的日子,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在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澳洲人的到来,对我们而言不仅仅是生意,而是给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以上摘自《朱北国日记》的片段,这段文字并不是日记主人朱北国的,而是日记主人摘录了他的好友——布加诺总督的回忆录里的一段话,据日记主人的身边人透漏,那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句话,曾经让朱先生感慨良多……

南下的澳葡联合船队一路前行,第一站是安汶港。

在那里,将有德古斯的四条卡拉维尔帆船与之汇合,然后这支由妮可号和骄傲号为攻击主力,拥有八艘木制武装帆船和九百多名军人和三百多武装水手的海上武装力量,将把攻击的矛头对准那个终极目标——帝力港。

一六五八年一月十八日,安汶港。

安汶,这个到现在只有五十年历史的南洋小城坐落在一个港湾里,香料群岛的土著们把这个用一圈低矮砖石城墙围起来的城市称之为安波那。

哪怕是最敌视这些外来“蛮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城市修得很漂亮,特别是贯穿城区的那条干净整洁的林荫主干道,还有城门外的港口小广场。

此时此刻,城外萨哈都山的山顶瞭望台上突然升起了报警的浓烟,海岬处的炮台士兵们立刻被军官们喝叫声惊醒。

紧接着,响彻小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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