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寸的神志清醒,这些可能是孟婆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涤魂,或者是碎山吧,不确定,至少,如果有再见到孟婆的一天,我依然没法解释我眼前的东西是什么,虽然它是属于我自己的。
嘭!
光芒蔓延而出,不经意的碰撞上了中年男人的屏障,屏障上涟漪波动,中年男人的脸上被震惊的颜色布满,却没有丝毫破裂的情形。
第二拳,屏障颤动,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裂。可惜我身后的台阶距离我们已经不足百米。
来不及,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情况,我甚至没有再出一拳的机会。
嘴角很疼,我咬破了自己的嘴角,鲜血也在不知道的时间里淌下。只是这些疼却不是疼,目光扫过被我用涤魂功法包裹的四人,这几个菜货,才是我最疼的地方。
八苦,我总算满了一苦,我安慰自己。
拖着四人,我此时的身形像极了一只灌满了氢气的气球,悍然朝着台阶旁的罡风撞去。
“涤魂!”看着我的变化,中年男人脸色抖变,口中一声断含着无尽情绪的光芒闪过。
“孟婆!”中年人手指微动,我气球一样的身形缓了下来,中年人嘴角扯开笑容,一丝苦涩慢慢爬上了自己的嘴角。
“姐姐,真是我错了吗?”中年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
“阴间本是死,我修死气,又错在了哪?”男人眼中的疯狂开始闪烁。
“时间,我们唯一忘记的就是时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男人口中有暴喝响起。
我的“身形”爆闪,转瞬之间已经撞上了台阶外的罡风。
罡风只是一扯,疼痛已经把我埋没。
左肩,切着肩膀,全部消失,干干净净。
所以我眼中疯狂的神色更甚,最后一次,我不能输,因为输不起,也因为不想输,不能输。
肩膀扯断,我的身形却顺着罡风的流转,冲向了更远的地方。
青灰色的液体上,有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动。
第二道罡风,这是最后一道,闯过之后,我就可活。
身后爆破声传来,青衣、沁心、小柔、小七,无一幸免,身上几乎全部都有几十处喷血而出。
鲜血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灌入我的“身体”,青灰的颜色上,一抹赤红几乎占据了所有。
吼!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狂暴如此,狂暴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但是清醒就如同附着在鸡蛋的蛋壳上的一方薄膜,冲不开,脱不出,只能被生生的按在那一片狭窄的空间里。
身形再次卷出,合着罡风的方向。
我的半个身体已经消失。
罡风之中,我根本见不到我失去的身体,甚至涤魂的功法都不能补救。
“你不怕死?”眼前是赤红色的男人,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也许只要我有一次呼吸不对,那么就会把我手刃当场。
“怕。”我说,眼中的害怕还没有消退,这做不得半点假。
“你问什么这么做?”中年人再问。
“我更怕他们死。”
“为什么?”
“生,本,自己。”我是自私的,我不希望在我再次成了鬼之后,我面对他们四人的时候,我会因为自己的不尽力而羞愧,即使他们不知道我什么程度才是尽力。只是这些我相信他们一定也是明白的,尽力,无非生死,无非有无,无非去留。
“我活的是我自己,我信他们也希望我活的是自己,所以他们做的才叫生死与共。没底的,那叫苟且偷生,没准,和你一样。”我嘴角有嗤笑扬起。
我?男人轻声吐气,一声我,之后狂暴的气息瞬间充满我的意识,那种狂暴是我从不曾接触和理解的,疯狂的如同一只饿极了的野狗,不存半点自我,一切都好像是交给了本能,拳打脚踢、横踢乱咬。但是我同时感觉到的还有一丝清醒,无法磨灭,像缝进了绣袍的紫红色丝线,密密麻麻,无法剔除。但是这一丝清醒却依然主导着这一身华丽的绣袍,让它能穿的高贵、优雅,不沾一丝的世俗、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