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门,是个各种仪器闪烁、似乎对来客进行着预防性扫描、评估的小空间,尹合欢被口渴、疲惫、疼痛感交叉折磨,他想起自己从小就没打过架,而且看到打架会躲开。
在这之前,唯一一次挨拳头,是那次戴维与飞扬闹矛盾,他和大辅拉架,被戴维误伤。
寸头男人们显然都是职业打手,刚才施加在尹合欢身上的拳脚,现在全在燃烧。与其说他靠着双腿在前进,不如说是意志。
阿伊帕丽公主刚才出现,帮助了自己。不然,“我就等于是个废物。”这种耻辱感伴随着他,让他清醒,绝望,却勇往直前。
小空间到尽头,尹合欢面前又开启了一扇门,他想都没想就进去,结果发现这是个小型电梯。立方体的电梯没有任何按钮,自顾自把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进行着挪移。电梯门在另一个方向开启,尹合欢走下电梯。
一个大概10平米的房间,老式沙发上坐着另一个寸头男人。他的斜对面有一台只在古籍上看到过的那种盒子一样的电视机,屏幕上都是雪花儿。
三面墙上,都是内嵌式书架,里面全是档案、文件和书籍。
尹合欢气若游丝,“你就是老大?那些其他的寸头男人,不会是根据你克隆的吧?”
这个看起来像头目或者“本体”的寸头男,果然不太一般,因为终于能进行正常对话了,“你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安德烈安保公司吗?”
“没有。我本来只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贵公司的业务,可能太过高端。”
“这倒是。我们发现,我们名下的珠宝丢失了,顺着快递公司的线索,查到了你。没想到你不仅不准备归还,还闯入我们公司总部。”
听到寸头男“本体”先生的这一番论述,尹合欢一方面惊讶自己惹下大梁子了,一方面又委屈:“珠宝不是我想要的,我是被动的。你们应该查谁做出了决定转移给我,其实我也想知道。我可以配合你。”
寸头男“本体”也不比“分身”们更讲理,他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没把尹合欢气死,“你想知道谁做出的决定,还想让我替你查?那就决斗吧!”
尹合欢被打肿的脸,完全不支持他作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寸头男“本体”(疑似)就站了起来,双眼眼眸忽然变做深绿色,似乎有种锁住灵魂的力量锁定了尹合欢的视线。
“哪里不对。”尹合欢这样想着,闭上双眼并且扭转头部,同时艰难地向右移动了身体。就在下一秒,他的左肩头忽然感受到一阵彻骨的灼热,继而由内而外地撕裂与疼痛,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让他彻底震惊。
“眼睛!敌人的眼睛有异能!”
尹合欢意识到,被他怀疑为寸头男本体的对方,是个怪物,他不像其他寸头男那样只会拳打脚踢,他有非人类的技能,比如锁定你,让你的血肉骨头从内部爆炸。
尹合欢,居然兴奋了起来——双倍奉还,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勇敢睁开双眼,迅速计算着自己的心脏、脑部、“男人的骄傲”等关键部位,让自己的闪躲动作尽量重点保护住它们,不顾胳膊上,大腿上各处肌肉让人疯狂的炸裂,全力以赴撞向了那个屏幕闪着雪花的电视机。
“卧槽!”还挺结实。
电视机上好像有一行史前字母组成的拼写文字,要不是上过古籍课,尹合欢也不认识——字母叫英文字母,拼出的词叫日语,和大辅一家的血脉好像有关系——寸头男本体也像尹合欢继续袭来,并且伸出了双手,尹合欢全身已经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废墟。
“我还不够拼尽全力。”他想着,被这个怪物杀死也是死,撞死也是死,“啊!”尹合欢大叫一声,又撞向了电视机。
电视机被撞破了,一道可怜的电流闪过,通过了尹合欢的发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寸头男大笑。
愤怒、恐惧,疼痛,被动挨打的屈辱感,莫名其妙牵扯进事件的委屈,全部在尹合欢的身心过了一遍,扩散、加倍,继而汇聚成一股熟悉的、现在感受起来有些愉悦的恶心感。
憋不住了。
喷薄而出。
尹合欢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上,有一双暂时无法睁大的眼睛,眼中的双眸忽然变做暗绿色,锁定了敌人。他的左肩头迅速愈合,而相反的是,寸头男本体的左肩头剧烈爆炸。
一个部位,又一个部位,一声,又一声。
血肉横飞,愈演愈烈,这个房间很快被血腥味占据。最后一声绝望的嚎叫伴着爆炸声传来,碎尸片挂满了书架,甚至那个破了的电视机。
尹合欢的疼痛感已经全部消失,但脸部还是肿的,也许拳打脚踢的伤痕,必须靠岁月去消弭。他口渴无比,咽着口水,四下张望,大脑又一次开始运作:出口在哪儿?骷髅侦探和幽灵小姐在哪儿?
虽然愤恨,但是尹合欢心里担心他们、怕他们其实是在别处遇到了可怕的敌人和危险,才无法过来接应自己。这种想法让人讨厌,怎么办?
这种想法更让他孤独,怎么办?他在思念两个刚刚认识的人,而且这两个人还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
尹合欢开始四处摸索,想要寻找到走出这个小房间的办法。
无果。
他在沉默中呆呆站着。接着,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荒芜和愧疚感。他杀人了。在不明白对方是谁,整个事件是什么情况的前提下,他杀了人,还把一个好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