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莱尔看着妄想先生的机械身躯,那质感,那个立方体盒子,那个密布电流的机械大脑,无一不再告诉他,那是真的。
威利姆?怀让,是一个未来的穿越者。
“……”
“后来,后来的剧情妄想先生还没想好吧。”记者先生呵呵地笑着。
“每次妄想都会把自己代入到他的主角里去,但我得承认,这次,是他演技最好的一次。”
妄想先生头上的铁盒关闭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沉浸在书卷和誊写中的沉默者。
“?”
“是的,他写的第一本,一本科幻,正因为他每次都声称自己是的主角,我们才会笑称其为妄想先生。”
“可是,他的身体……”
“那是机械道具,你在彷徨之城的机械教派可以购买到这些,虽然相当昂贵,只是伪装而已。”
“……”真的是如此吗?
威利姆?怀让对于同伴的解释没有任何反驳,始终像一台机器在工作着,就像刚才那双深邃的眼神,那个深刻的故事,只是莱尔的臆想。
“我要离开了,先生们,天要亮了。”
和三人道别,莱尔走回到屋外,踏着一个个蘑菇台阶的道路,穿过那层泡泡。
在此之前,他和口袋里的葡萄都好好地在泡泡上蹭了蹭。
确保不会有什么差错,以免给卡珊戴尔带去灭顶之灾。
奢靡之杯没有什么变化,就像他和绅士离开时那样,那杯茶依旧摆在那张布垫上,葡萄,趴在了他的肩头,死死地抓住布料。
莱尔按下了戒指。
一人一蝠成功出现在莱尔的小木屋里。
葡萄兴奋地在这个新家上空盘旋,莱尔快速脱下自己的伪装,拨了拨已经沾满汗水搭在头上的头发。
今晚像过了一个世纪。
觉醒仪式,结交朋友,莱尔蹬掉了皮靴,脱下了内衣,没有在乎葡萄的目光。
“先生,您的皮囊非常漂亮。”
不确定葡萄是不是在赞美自己的外表。
隐约记得自己做了答复,莱尔被困意击倒在床上。
………
清醒的时候到了第二天晌午。
这次的睡眠格外糟糕,就像是经历一场马拉松的疲惫依旧压缩在每一个细胞里。
“葡萄?”
“我在,先生。”那只小光蝠从壁橱的顶部探出身子,她昨晚给自己找了一个小地方,作为以后的战略根据地。
葡萄展现了自己的寄居性,莱尔原以为,她会跑出去飞一晚上。
“感觉怎么样,葡萄。”
“很不错,先生,这真是一所不错的住处,挡风,挡雨。”
莱尔尴尬地笑了笑,和葡萄的交易就好像自己在欺负一个老实人,在食物方面补偿她吧。
“先生?”
“怎么了?”
“虽然我不确定,但是,您的皮囊,是不是坏了?”
“坏了?”
“你的脸,和昨晚,变化很大。”
我的脸,莱尔疑惑地伸出手,在脸上抚摸,他的皮肤并不好,长期的熬夜和营养不良,他的皮肤肯定和被石磨碾过的麦粒一样凹凸不齐。
但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糟,他的皮肤凹凸不平,那触感就像是带着一张面具,而且鸟嘴面具的皮革更粗糙。
这绝不是自己的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莱尔迫切地打了一盆水,将它放置在阳光之下,他跪坐在旁边,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的脸。
仿佛疱疹病毒在自己的脸上举行了一场年度大狂欢,一块块畸形的凸起挤压在脸上,自己毁容了,就像一个被油炸到一半的土豆。
无法想象发生了什么,抚摸着自己如同火山岩层一样的脸,没有痛觉,莱尔判断,这些像是藤壶藤壶寄生一样的肿块,里面的神经已经死去了,角质蛋白在脸上形成了一层外壳,就像……蛋壳。
一种习惯,看到紧闭的宝箱就像打开,看到锁孔上的钥匙就想扭动,看到表壳,就想打破。
莱尔抓住右脸靠近颧骨的一个凸起,用力地压碎了。
就像剥离蛋壳,沾血的碎片掉进了盆里,随着鲜红开始荡漾,莱尔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在碎块的背后,那个杯子大的缺口里,里面不是自己的肌肤,也不是正在淌血的血肉,而是一种鲜红色的流体,也许是鲜血。
但人的头颅,会是全部中空灌满鲜血的吗?无法理解的恐慌压碎了自己的冷静,莱尔叫出了声。
内部的液体也随着重力开始流出。
咯咯咯咯咯咯。
就在快要流出的时候,在自己的注视下,缺口的边缘迅速填拢,新的蛋壳瞬间出现,莱尔的脸重回完整。
莱尔坐倒在地,他明白了绅士提及的那句话,“你会需要时间,来修复天赋觉醒带来的后遗症。”
也许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恐惧会让人失控,但是超越恐惧的恐惧反而会让人保持清醒,现在保持现状,是莱尔最想,也必须的选择。
接受这个自己的脑袋变成大个生鸡蛋的事实。
好在还能自由活动,眼睛能视物,鼻子能呼吸,嘴巴能张合。
这一刻,自己绝对是某种怪异。
莱尔穿上疫医伪装,开始翻看巨灵先生的死降灵指南,一遍又一遍地念诵尸体复苏的咒文,埃莫文字能够平复自己的精神,比任何心理暗示都要有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