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不觉得儿子是在吹捧拍马屁,而是为国解忧当仁不让,见儿子对自己有信心,便上前亲热地拍拍儿子肩旁,让李宗瑞受宠若惊。
李纲笑道:“若果如我儿预料,你爹我自然当仁不让。只要能挺过这一关,为父当借机收拾残局,恢复民力,整顿军武,再复燕云!”
想到此处,李纲豪气顿生,不由对着李宗瑞哈哈大笑道:“哈哈,想来我儿亦如是想吧?哈哈…”
“是,还是爹了解儿子。”心里想着“是个屁”,脸上却堆起虚伪应酬般的笑容,一边迎合老子点头,一边心里腹诽。只要您高兴,只要您不打我,只要您不逼我读书,咱顺着你绝没问题。
李纲此时瞅着儿子越来越顺眼,心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看来是自己操劳国事疏忽大意,夫人只知溺爱不加管束,生生把个璞玉良材给耽误了啊。
要检讨,要改正,要重视,要什么,反正要读书上进培育栋梁之才啊!
李纲在经历了一系列盼望、失望、期望、绝望、惊讶、惊喜、狂喜、自责、超出预料之后,终于把这次聊天的目的,又给找回来了。
“我儿,茂之,字宗瑞,良才美玉也,你兄长不及你之一二啊。”
“啊,爹你夸奖,儿子汗颜。”雨过天晴,峰回路转,平安无事喽,李宗瑞得意洋洋。
“所以,你,如此大才岂能虚度时光,为父决不允许国朝贤臣后继无人。”
李宗瑞傻了,怎么老子又绕回来了,我可是把老教授最后一点油水炸出来,才哄得您老人家高兴,您怎么忘恩负义倒打一耙呢。
四书五经,还他妈的先贤注解,数百万字,这是学习吗,这是要命啊。这玩意有个屁用,若是学这个,咱还不如学数理化呢,哲学,是正常人玩的吗?
“怎么,你有意见?”李纲不聊天了,聊个屁,快把自己累死了。
“有,儿子不去!”
“不去?”
“死也不去!”
“欠揍!”
“打死也不去!”
若是没有刚才那一段,李纲也就是踢两脚,可是有了刚才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的惊才绝艳,再看看这孽障的混账本性,李纲就控制不住了。
你不读书上进,老子又忍了,因为你不配!
你不愿为官报国,老子忍了,因为你不配!
你不愿为贤臣,老子忍了,因为你不配!
你不敬天子,老子忍了,因为你不配!
你不敬圣人,老子也忍了,因为你还是不配!
现在你还不读书上进,老子忍不了了,因为你配!
伸手取过无数次打量过的鸡毛掸子,带着怒其不争恨其不肖的火气,挥舞出要拯救栋梁美玉的力量,冲着这个还在污泥里死不出来的孽障,便不管不顾地砸了下去。
这才是李纲,这才是上斥天子、下喝群臣,敢孤身直面天下第一强军的李纲。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李宗瑞,只在心里划过一丝顿悟,聊天结束了。
宽阔宏达的正堂内,灯烛一排排点燃,照得如同白昼亮得刺眼。
和跳动活泼的火焰不同,张氏、李宗之、李集之、李萱、朱氏、周玉墨,团坐在宽长的饭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瓜果点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话。
吃东西也没个声音,说闲话也降低声调,耳朵一致朝着书房方向,似乎都在等待着李纲和李宗瑞的聊天结束。
机灵的小丫头,一会儿跑进来汇报,一会儿跑出去听墙根,让整个明亮的正堂,显得十分诡异,如同大将军的白虎节堂。
“回禀夫人,老爷逼少爷上交零花呢。”
“回禀夫人,老爷劝少爷读书上进呢。”
“回禀夫人,老爷少爷聊天呢,听不清说什么。”
“回禀夫人,就听见少爷说什么圣人是屁。”
张氏紧张的站起来,就要飞身去救儿子,李萱好歹把母亲拉住了,笑道:“没听见动静,估计没事,母亲先等等再说。”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便缓缓坐下,嘴里埋怨道:“这个孽障,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李集之却惊愕道:“母亲,我爹转性子了,这么大度没动手?”
张氏薄怒道:“怎么了,让你爹打死小六子,你就高兴了?”
李集之委屈道:“儿子就是说说,没那意思,这不儿子也准备着,若是爹翻脸了,去给小六求情吗。”
“…呼…回禀…夫人,奴婢从门缝里…瞧见老爷…给少爷授课呢。”
张氏合掌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好好教好好讲,别动不动就上家法,小六自然听得进去。”
李宗之、李集之脸色一垮,似乎回想着过去的读书时光。
“…呼呼…呼呼…,夫人…,老爷哈哈大笑呢,奴婢听见老爷还夸奖少爷,说什么好,更好,说下去,还什么良才什么美玉…”
张氏的眉角都弯了,笑意盈盈喜不自胜,瞅着长出一口气的李萱也是喜形于色,其他众人也是一片呼气之声。
“娘啊!姐啊!哥哥啊!嫂子啊!扣儿啊!快来救命啊!”
“孽畜,还敢喊,你再躲,打死你,别动,你个不争气的玩意,老子就当没生过你…”
众人一片吸气声,张氏反应最快,一个猛子就往外冲。
李萱没比老娘慢多少,后来居上已超过母亲。
李集之速度敏捷,追着姐姐快速而去。
李宗之叹口气,站起身来,一路小跑去扶母亲。
朱氏和周玉墨对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