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就在此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心智痴傻的男孩,却猛地扑了上来,抱着那团奄奄一息的血人哭闹着。
此情此景,就是个大人,只怕也要害怕,不敢靠近那血人的。
稚子赤血丹心,竟是不怕。
那本奄奄一息像一摊烂肉一样窝在那的血人,竟也是颤了颤,有了反应。
挣扎着想要回抱那孩子,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含糊的低吟,“小晓,她把你,接回来了……”
她这一生,过得太难了。
她是被养父母领养的,君洁君洁,多好的名字,君当洁身自好,
可她脏得很,太脏了……
那一家子,将她当成摇钱树,不是她自甘堕落,是他们逼着她堕落。
就连有小晓的时候,她才十几岁,才十几岁啊,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是谁。
后来,她让一老头看上了。
老头有钱,有一家大公司。
将她当摇钱树的一家子,恨不得将她打包送给老头。
为了做人上人,她使了多少手段,算计演戏,天天都是一出好戏,熬啊熬啊。
终于将老头熬死了,成了光鲜亮丽的富太太,坐上了公司董事席。
“谁知道呢,光鲜亮丽背后,是一团肮脏污秽!”
陈君洁搂着小晓,依旧是又哭又笑,“为了演好这个人上人,我连你都不敢认,把你丢在福利院。”
“你要是生在别人的肚子里,肯定,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发着烧没人管,烧坏了脑子也没人管,怪我,都怪我,可到头来……”
到头来,人人爱她的一副好皮囊,也因她生了一副好皮囊,才觉得她有利可图。
没了这身皮囊,落得一身丑恶面貌之时,毫无芥蒂拥抱她的,也只有这个痴傻的孩子。
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就连呼吸一口空气,她都觉得嫌恶。
唯有这孩子,她放不下,放心不下。
什么功成名就,什么熬出头了,都是假的。
她自小便只是他人的摇钱树,他们步步紧逼,除了威胁,还是威胁。
她步步退让,否则等待她的,只有身败名裂。
说来可笑,什么身败名裂,她哪能不知道呢。
就算她坐上了公司的董事席,背后笑她的声音,什么时候少过?
“她没骗我……”
陈君洁抬头,看向那披着她的皮囊,用着她的名字,光鲜亮丽的另一个自己。
她做到了。
欺她辱她者,先是从未将她当作人看的养父母,然后是辱她的兄弟,还有那些玩弄过她,笑话过她的人,通通都没好下场。
她也把小晓接回来了,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了,活着太苦,太苦了……
眼前的可怜人,渐渐地没了动静,一声声低喃,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唯有年少的小晓,竟挂着眼泪,缩在那早已没了温度的血人儿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此情此景,令人唏噓。
带它来的老者倒是见怪不怪,只是轻叹了口气摇头,“优胜劣汰,天道如此,为人时卑弱,为祟时,依然熬不过早早消亡。”
“呵,我代她活着,她非但不怨我,看,她还得感激我!”
那被陈黜洞穿肩胛骨,悬于半空动弹不得的女人。
此时此刻,竟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紧接着,那笑声越发悲戚。
抬起头时,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容下,双眼一片通红,“多少人觉得活得苦,轻易就想放弃了,可他们不知道,多少人拼了命地想活下去!他们轻易弃之如敝履的东西,我们,我们日夜渴求!”
活得苦,活得累算什么。
有的人啊,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既然如此……”
眼前的人,精致白皙的皮肤寸寸开裂。
紧接着,一团血肉,竟从皮肤下不断涨大。
被洞穿的地方,依旧血淋淋的,那洞穿身体的枷锁挣脱不得。
但它像是豁出去了,竟然顺着这枷锁的方向,猛地朝陈黜和谢月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就让我取代她,让我活着,让我活着!”
此时此刻,陈黜的眼神瞬间一冷,几乎就要出手。
可就在这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一阵尖锐凄惨的悲嚎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而那被洞穿了身体的邪祟,顷刻间消失无踪。
一面巨大的光罩凭空出现,将那邪祟瞬间吞噬。
“生界……被生界收去了。”
白发碧眼的老人,迅速急追了几步,随之,便也没入了那白光之中。
谢月同陈黜对视一眼。
二人也迅速在那白光尚未消失前,踏入其中……
眼前,仿佛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残垣断壁,就像个荒弃许久的工厂,里头哀嚎遍野,不断有东西想往外冲,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拦,根本冲不出。
外头是荒无草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残垣断壁前,站着一个人,他负着手,是背对着谢月的。
抬着头,久久地看着那不断传出哀嚎,和凄厉哭喊声的残垣断壁,似有些感慨。
男人开口,声音听着温柔,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弱者消亡,沦为鱼肉,强者或可再获新生,里头这声音,是日夜不停的厮杀啊。”
这声音……像噩梦一般,纠缠了谢月数月。
此时此刻,谢月只觉得背脊一僵,是从头冷到了脚,面色瞬间变得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