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只见谢月纤细白皙的、甚至少了几分血色的手指,紧紧地扼住了谢时默的咽喉。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空档。
“砰”的一声巨响,谢月已将谢时默狠狠地压制在了地上。
他的后背落地之处,地表层层开裂下陷,狼藉一片。
“小月,你比从前,出手更狠了些。”
谢时默似乎这才从震愕中回过神来。
他猛然一挥手,挣脱谢月的牵制,身形向后跃了几步,从那狼藉的废墟中出来。
谢月对此似乎有些恼怒。
她重新直起身子,看着前方已经挣脱的谢时默。
“轰隆隆!”
只见谢月浑身都在颤抖着。
她的五指曲起,上头的经络也跟着突出。
此刻,她的眼神偏执而又满含着憎恨。
地面、石柱、废墟中的钢筋,皆像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号召一样,正在颤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霎时间,天崩地裂,如山之欲倾,恨不得将谢时默压覆在下,压得他永无翻身之日。
“你就这般痛恨我吗,小月?”
就在这节骨眼上,谢时默竟然笑了,他抬手抹了抹嘴角。
指腹间,鲜红的血迹告诉他,谢月的确是……伤到他了。
谢时默不怒反笑,眼底顷刻间是一片讥诮。
“差远了,还差远了,光是这样,还不够!小月,你可知谢家天赋异禀,可食怨气修不死不灭之道,却没有人愿意走到这一步,你可知,为什么?”
谢月的眼底并无波澜。
有的,依旧只有欲置谢时默于死地的痛恨和决绝。
但谢时默好似浑不在意,自问自答道:“因为,能炼化怨气为己用的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走不到这一步,便会失去自我,失去理智,沦为傀儡。”
“但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
谢时默的话音一顿。
他无比满意地从谢月的脸上,也看到了迟疑的表情。
是了,谢月那么聪明,只需稍稍提点,她也应该能想到的。
只见谢时默的嘴角勾起,抬手彻底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紧随着的,是他眼底的温度一冷,再也没了先前玩笑的乐趣。
“更重要的是,只有这颗心足够的冷足够的硬,心无旁骛没有丝毫顾忌,才能真正驾驭这只由谢家骨血炼就的法器,而你,小月……”
谢时默猛然一抬手,狂风乍起,冷咧的金属声击空而出。
谢时默的眼神透过眼前的谢月,缓缓地落向她身后的位置。
谢月的背脊一僵,似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寒铁入骨没肉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谢时默的一声冷哼,“你太多顾忌了!”
只见那寒铁击空,原本被沉沉压制在地不得动弹的陈黜,顷刻间被拉拽到了半空。
紧接着,那冷冽的寒铁寸寸延伸,如黑龙击出,就在谢时默指尖微抬的一刹那,那龙首回身,猛然朝着陈黜而去。
寒铁洞穿血肉。
继而又从陈黜的腰腹、肩胛、手骨、脚骨中洞穿!
“大神……”
谢月只觉得心头一颤。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那一瞬间,被没入血肉,洞穿白骨的,仿佛不是陈黜,而是她自己。
她的脸色苍白,竟是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生怕只些许的动作,都会令那痛苦被放大无数倍。
陈黜本就是一身玄黑色的长袍,此刻被鲜血浸透,那颜色,越发深暗了。
“梭梭、梭梭!”
他们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寒铁仍在生长,仍在一寸一寸地从陈黜的肩胛骨之中钻入的声音。
但他却半点痛声也未呼出。
只是抬起头来,垂下眼睑,看着下方的谢月。
在这个节骨眼上了,陈黜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的眼神温柔,嘴角微微地弯起,“别怕,半分也……不疼的。”
“骗,骗人的……”谢月慌了,她是真的慌了。
当她以为自己能够结束这一切,能够独自一人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事实却告诉她,除了无力,她所拥有的,还是深深的无力。
“这世间的规则,有时正是这样的残酷。”
“即使我们都知道,没了枷锁,或许他的存在,会让我们所有人头疼,可偏偏,一物降一物。”
“他身上背负的,是谢家人用一族骨血炼就的枷锁,无论他是谁,也不可能挣脱这束缚,残酷不残酷。”
“更可笑的是,世人赋予我们守护这天道的职责使命,却要我们付出性命,用自己的骨血去炼这玩意,你说可笑不可笑?”
像是为了验证这处处相背的规则有多可笑。
谢时默一面操纵着那枷锁,寸寸深入陈黜的血肉。
一面看向谢月,“更有趣的是,炼出这枷锁,束缚他的,可是小月你啊,如今你脸上因为他而出现的痛苦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再折磨小月!”
就在此时,白光一晃,一道白发碧眼的苍老身影,自那白光中踏入这生界内。
他手中结印,劈风为刃,以血为咒,猛地朝着谢时默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他的出现,显然是出乎谢时默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
这老家伙一贯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而今,却这般豁出了性命。
谢时默微微蹙眉,瞬时间松了手,而那如巨龙盘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