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雨,淅淅沥沥的滴答了一夜,直至鸡鸣三声,这才有了些渐渐收敛之意。
接近晌午,随着微风吹散了天空中的乌云,这场通宵的降水,才算是彻底消停了下来。
少倾,随着那金黄色的阳光,穿透空气中的水雾,散向大地。
这被雨声压抑了将近大半夜的群山,顿时活络了起来。
不远处,一群喜鹊,扑扇着翅膀,自树尖上飞过,转眼便消失在了那片墨绿之中。
枝桠上,一只点着头的啄木鸟,正‘噔!噔!噔!’的,死磕着那粗大的树干。
其边上,两只不知名的小鸟,为争夺一只小虫的所有权,是‘叽叽喳喳’吵的不可开交。
殊不知那险些化作零食的小虫,却早已是钻进了老树的枯皮之中,不见了踪迹。
另一边,一只独脚站立、闭目养神的猫头鹰,俨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任凭这风吹雨打,我亦泰山,风雨不动。
树旁,一块不大的空地之上,伴随着‘哼哼唧唧’的响动,一对一边拱着土地,一边讨论着‘猪’生理想的野猪父子,缓步出现。
全然不知,就在它们身后的灌木丛中,一只一尺来长、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吞咽着口水,尽其所能的接近着小猪那圆乎乎的后鞧。
单看这狐狸,雪白的四爪,轻踏着枯枝腐叶。
行动间身形优雅的它,好似在自家后院中,闲庭信步一般。
忽隐忽现的身影,穿梭于各个奇形怪状的灌木枝丫中,避开树枝、绕开荆棘,不但没有半分多于的动作,甚至也不曾发出丝毫的响动。
好像是发现了美味的吃食,野猪父子忽然止住了步伐,专心致志的刨起了土来。
机会来了!随着那‘父子俩’的同时止步,暗中观察的小狐狸,也就此稳住了身形。
完美的角度,完美的风向,完美的距离,弓起的身子,蓄势待发。
可就在那银狐,准备奋力一扑之时。
‘吼吼吼’群山深处,却传来了一连串,荡气回肠的吼叫之声。
这似虎鸣又似熊吼的声波,合着空气中那雨过天晴后特有的芳香,在这片群山之中,久久不曾散去。
而那正在拱地觅食的野猪父子,却也着实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一大一小的两个猪头猛然抬起,四颗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宇间的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也不含糊,在本能的驱使下,‘嗖、嗖’两声过后,这‘父子俩’便朝着声源的反方向,撒开四肢,冲了出去,仅仅一溜烟的功夫,就已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参天树海之中。
‘哗啦……’随着猎物意料之外的逃离,在灌木丛的摇晃中,那雪白色的狐狸,纵身跃出了藏身之地。
狐头扭转,就仿佛是一个,被打扰了午睡的小孩一般,望向那声音传出方向的小狐狸,满脸都是那大写的哀怨之情。
可也只是稍稍瞥去了一眼,随之便收回了目光的雪狐,低下了它那拳头般大小的狐头,用那漆黑的鼻尖在野猪父子‘犁’过的土地上,扫来荡去,收集起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
须臾之间,似乎是捕捉到了那‘美味’所留下的蛛丝马迹,那颗猛地抬起的小狐头上,湛蓝色的双眸中,却已是绽放出了奇异的光彩。
与此同时,如弯弓一般的狐身,随着后肢的用力蹬地,瞬间便释放出了积蓄的全部力量。
‘噌!’的一声,那化为了一束银白的‘电光’,便向着那野猪父子离开的方向,激射而去。
……
背对着阳光投来的方向,在一座高大山峰顶端的一个隆起的小土坡上,一位身材圆润的老头儿,喘着粗气,手脚并用的攀爬了上来。
只见那老头,身着一件破旧的道袍,不知是多年没洗,还是因为洗了太多次,那衣服并不是平常所见的蓝色,而是一种灰扑扑的青灰色。
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在这道袍之上,居然还有着一条条,暗红色的花纹。
而那花纹,除了看起来像是一幅没头没尾、首尾相连的一笔画作外,却也更像是那日积月累而来的杂乱污渍。
一条三指粗细、深黑色的布带子,束缚住了,他那圆鼓鼓的肚子。
在那大肚子最为突出的地方,也就是那肚脐眼处,一块一寸来宽、小拇指长短的血红色的玉石,‘贴粘’在了那一条深色布条的正中间。
美中不足的是,除了那圆鼓隆咚的大肚皮,实在是影响形象以外,还有便是那鲜艳欲滴的宝石之上,居然有着几条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痕。
也许是由于剧烈运动的缘故,刚一登顶,这胖道士便左手叉在貌似腰部的地方,右手杵着一根,不知是从哪里撇来的粗树枝,弯着身子,喘起了粗气。
略显灰白的短发上,不知是汗水亦或是昨夜雨水的来历不明的水汽,正逐渐聚合成珠。
顺着鬓角,滑过那有着完美弧度的脸颊,最终汇聚在了,那双层的下巴之上,而后又一滴滴的,坠落在黑色布鞋周围,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喘了将近十分钟,又被这土包顶上的秋风这么一吹,总算是逐渐缓过了劲来的胖道士,一把将手中的树枝,插入脚下松软的泥土之中,随后双手扶着后腰,缓缓直起了身子。
迎着阳光,再看这位胖道士,撇开那异常凸出的肚皮不说,光是这张鹤发童颜的圆脸,再加上这一身的行头,确实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
浓密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