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较技,几近成了两个少年少女生死相向的场面,不论是在哪个门派内都是难以容忍的情况,轻则门派规矩处置,重则废去武道前途逐出师门。
张笑川和魏长磐,一个是师傅的宝贝闺女,一个是师兄首徒,让刘大石很是头疼该如何处置二人,这次若不是师傅张五出手,今日场面可就当真没办法收拾了。
按道理来讲,是张笑川先流露杀意,境界较低的魏长磐迫不得已才露出保命手段。可师傅张五老来得女,对张笑川向来是要什么给什么,若是要的少了说不定还不乐意的宠溺。
可要是一板一眼按规矩来,张笑川免不了要吃大苦头,反之要是他刘大石毫无作为,那就是大失人心。
规矩二字,最见分量。江湖中人可以不守很多规矩,但不能什么规矩都不守,要是没了某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制衡,那江湖就多以武犯禁之举,少行侠仗义之事。没了江湖人,江湖谈何江湖?
江湖一词,最早是从一位现今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生的道家老祖口中说出。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苦思冥想该如何处理此事的刘大石,瞥见钱二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幡然醒悟,门里辈分最高的师傅都在这儿,哪里用得着他这个做徒弟的去忧心如何处置?
想通了个中关节所在的刘大石,当即放下心来,看师傅张五如何一碗水端平。
魏长磐这一招,无疑是他走上武道一途以来,威力最大的一招,可依旧被眼前这笑眯眯的白胡子白发老者轻描淡写一掌接下,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魏长磐极为憋屈,张笑川也是如此。
后者一见着笑眯眯的爹,顿感大事不好,张五向来就是喜怒形于色的脾气,唯有火气已经压抑不住的时候才会有这般怒极反笑的表情。
张笑川到底只是个少女,眼见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爹已是怒极,眼泪簌簌落个不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当爹的最见不得女儿掉泪,要扇上去的巴掌也就缓缓收回。
自己闺女的这招他最是清楚不过,张五教授叮嘱之时还有一事未点名,这曾两次于命悬一线时救他一命的保命招数,两次使出时分别重伤一人,其中一人更是险些被当场反杀,仗着有横练功夫在身才勉强保住性命,再无武道前途可言。
这招走的不是一力降十会的路数,而是寻觅武夫窍穴所在,以巧劲摧破武道高楼根基的狠辣手段,在一些正派人士眼中颇损武德。
至于魏长磐那一拳,倒就是光明正大的冲天炮,只是比起拳架里的其他几式来精深得多,也有出人意料攻敌不备的奇效,是家底子不厚的武夫保命的寻常手段,钱才当师傅倒也没误人子弟,没有胡乱教些取巧招数来弄巧成拙。
只是张五恼怒之处在于,明明他魏长磐出手时怕伤人,显而易见留力三分,她张笑川仍是恨不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可见两人心性差距如此之大,其中一人还是他闺女,让他怎能不气?
“回祠堂自己领三十下家法,在家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到武道二层楼再出门。”
家法三十,就是当年张五从大尧军伍中退下来时,随身带回的枪杆子抽三十下,不比那些市井里头耍把式卖膏药的汉子耍的白蜡杆子,轻轻松松就能挽出好看枪花,而是天下制枪名木中也是上上等的双色牛筋木,喉咙顶枪尖,枪身弯出一个大弧的把式是万万耍不得的,韧性硬度极佳,就连平时保养的桐油都马虎不得。
这般韧性的硬木抽打在人身上少说也是一道两三个月个月都消减不下去的淤血,更何况接连三十下,若非武夫一层楼已是体魄结实,换成普通人挨下来不死也得脱半层皮。即便如此对张笑川而言,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趴着睡,更别提出去放纸鸢买糖葫芦。
几个师兄弟当下就想替张笑川说几句好话,只是见师公张五脸色极阴沉,那些到嘴边的和稀泥言语又都纷纷咽回去。
张五转而又对魏长磐这个徒孙露出些真诚笑意来:“你这拳是极不错的,若是再好好打磨打磨,未尝比不上一些旁门左道的杀手锏招数,在境界哪怕占了一层楼便宜的武夫,不小心挨上一下也讨不了好,好好跟着你师傅练拳就是。”
魏长磐点头称是,对自己这个师公行礼。
钱二爷对这个结果自然是极满意,老头子认可了魏长磐这么个徒孙不说,与自己亲闺女之间也能做到不偏不倚,在他心里老头子看来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嘛,说不定哪天想明白了就一脚把萧谦那小白脸踹走了?
心情大为舒畅的钱二爷上前大力拍拍魏长磐肩膀,冲着师傅张五满脸嘚瑟:“老头子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甭说老头子你闺女习武早两年境界高点儿,要是我徒弟再练上几个月,说不准就是二层楼三层楼,过几年可不就比老头子你境界高了?”
张五嘴角抽搐,斜眼望向自己这个最是不知道尊师重道为何物的徒弟,很是头疼。
要知道师傅当年就是这么看你的啊。
没感到这些内涵的钱二爷嘚瑟完,冲着周围那些弟子招呼道:
“今天师叔高兴,见着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精神头都还有点儿,请你们几个去富仙居喝酒,大石师弟和师傅你们要去也行啊,老头子藏的那些酒可不能小气,少说也得拿出这个数来。”钱二爷伸出五个指头。
“喝喝喝喝个屁,你他娘的就知道喝,都这岁数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