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仙侠修真>那小厮>28心有不平

栖山县班房,向来是个人迹罕至的去处,按照那些老油条捕头的话来说,就是县里够得着到这儿的没几位,笞二十再加上罚银就已经是极重的罪行了,除了死牢里单独关押的一位血债累累的江洋大盗,大多数都是空关着,几个狱卒除了送饭也懒得动作,整天在一起赌钱度日。

班房里头现如今除了那位江洋大盗,其实就两位住客,一位酿私酒的老婆子,本来在大尧律法里罪不算违律,只需按十抽一的税法纳税便是,不料这老婆子临老了还是泼辣,对着上门官差指着鼻子臭骂不说,还将其挠得满脸血痕,这不就来这好地方蹲着了?这老婆子还一直不出银子打点,让不来就没什么油水的狱卒尤其着恼。

还有位则是县里头的“三只手”,在这个行当里不是什么出挑人才,小偷小摸也只是为了生计,只是做人机灵又擅阿谀逢迎,班房里日子还过得舒坦,到来年春大抵就能恢复自由之身,所以也就不在乎这些日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周老婆子在班房里喃喃地骂,翻来覆去就是那生娃没腚眼的差人和挨千刀的狱卒,还有搬走她酒水的坏种。躺在稻草上的偷儿王太平看得烦,转过身去面壁,眼不见心为净。

班房外传来些动静,不用动脑筋就知道是有新人要来,周老婆子和王太平都起了兴致,要知道在这地儿要见着个生人可不容易,就连周婆子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讲到王太平能倒背如流。

嗯?咋还是个半大小子?二人见被狱卒推进来的那人,皆是一愣,都没料到新来的这位竟是年轻到如此地步。

王太平以为碰着了同样是学艺不精的同行,凑上去想打听是哪条道上混的,将来出去了也算有个照应。

可没说上两句王太平就大失所望,新来的这人连他那两句最浅显的行话都听得云里雾里,回嘴也是兴致缺缺,让他有些沮丧,他哪知道这新来的是个闷油瓶,早知如此还不如回去躺着,连逗弄的力气都懒得花。

在魏长磐短短十余载的人生中,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年纪就会因自己不合理但合情的一次出拳,遭牢狱之灾。

这次贸然出手,就导致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后果,连包袱都被人收走,说到底还是个少年的魏长磐心头已有了些悔意,兴许就不该去买那一串糖葫芦?可能就不该在那条街上停留?或者一开始根本就不来这县城会更好些?

心湖中涟漪迭起的魏长磐,全然不知自己武夫心境竟然动摇地如此之剧烈,才有大致轮廓的一层楼境界,竟是有了要崩碎的前兆。要是钱二爷身在此处,必然要大惊失色。

武夫心境,一旦出现裂痕,攀登武道时那道裂痕就会随着境界提升渐渐扩大,越到后来越难弥补,对武道本身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危险局面。

这是问鼎武道中必经的“叩心关”,越是天资卓绝的武夫要越晚遭遇,相应劫难也是越大,大多逃不开平时隐藏最深的那些心魔执念,在一层楼境界就碰上,若非资质太过不堪入目,就是心魔执念过盛,已经到了心气郁结的地步,才会如此。

对魏长磐而言,一句“穷怕了”就能解释太多。

当吃饱饭都成了奢望,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一年后的日子如何?若是骤然富贵又返贫,有几人能不疯癫?

强定心神,细细回想一遍来龙去脉的魏长磐便觉着不对头,当日那人举止实在太过反常,只是他慌了神没有想到此处,另外当街逞凶,那人就算是再怎么着也少不了被一同带回来问询几句,那人不知还算情有可原,连那两个捕快都疏忽此处,那是痴人说梦。

还有就是未免太过巧合,从他动手到捕快赶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莫说这县上捕快,得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方才能早做准备。

所思所想越多,魏长磐越是发觉其中诡异,哪怕自己不驻足停留,也免不了与那人撞见,还有哪有没受审就投入监牢的道理?

那就是有人要与他为难?

魏长磐心中不平渐起。

种种纰漏,初出茅庐的魏长磐都能察觉端倪,只能说手段不够老辣,谋划时间也是不足,这才漏洞百出。饶是正在知县府邸安坐的萧谦事后一咂摸也觉得多有不妥之处,不合律法不说,要是落在那头老狐狸和那快活成人精的丈人眼里,都逃不出品行不端的嫌疑,说不准就要对父亲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官场攀爬不胜其弊。

倘若这事导致那位知县父亲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萧谦不难想象自己会变得何其凄惨。

萧谦面容抽搐,原本他如此行径,除了对那个莫名其妙现身就对他婚事指手画脚的师叔恶感作祟外,更有想要借此事趁机敲打魏长磐的考量,等到他凭借身份捞出这个身手不俗的师弟,他们师徒二人就免不了欠下自己一个不小人情,那个得意笑声分外惹他嫌恶的钱师叔,也只能一改初衷不反对这桩亲事。

至于张笑川?萧谦对自己这个未过门媳妇毫无好看,性子不讨喜不说,脸蛋儿更比不上那些青楼里的花魁,早就尝过其十八般武艺的萧谦年轻气盛,对张笑川这种一看就无床笫情趣的女子除了洞房花烛夜,根本提不上兴致。反正等那嫁妆里的张家枪学到手,谁还乐得去理那臭丫头?只是顾及两家颜面,不去休妻而已,以他的天赋,再过几年武道四层楼五层楼也是大事可期,哪里还用得着在那老头子门下受着憋屈气?早早就是天高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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