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营里刚刚吹响起床的号角。岗楼上的哨兵正在交接任务,在寒冷的风雪中,被冻了数个时辰的哨兵,迫不及待地交班离开。
东南角岗楼上,新上岗的两名胡人哨兵是一老一小。上一班的哨兵下岗楼后,小哨兵拉拉衣领缩着脖子向外面观望,老哨兵则倚靠在木柱上对他说:“看什么看,大冷天儿的。你以为汉人会来吗?”
小哨兵缩回身子口里“咝咝”作响,来回跳着、跺着脚,答着话:“木屠大叔,百骑长不是让我们这两天多加注意,防备汉狗的偷袭嘛。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都跟你这个想法,汉狗倒真不一定会来偷袭。”
叫木屠的老哨兵嘿嘿一笑,笼着手。用嘴呶呶外面:“这贵天气汉军真能来进来?看看外面的地儿,就算他们来,你瞧着几里以外,就能发现他们的身影。来个鬼哦!”
小哨兵看着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是看不见人,就连一只鸟也没有看见。岗楼高两丈五尺。没有千里镜也能看出两三里地来。心思翻转,感觉老哨兵说的也有理:“您老说得对,这天气别说打仗,冻也冻死他们。”自己刚才起来的时候身上都半凉,盖着毡毯,烧着柴火,在石屋里夜里也发冷。
木屠看看岗楼的周围没有人。小声对小哨兵说道:“你可别说冷。我告诉你,咱们是走大运了。南来的五万军里头,咱们这队的条件绝对是最好的。遮风挡雪的屋子,帐篷哪比的了?
我吃饭时碰到给千骑长做牙兵的部族老乡。他说,出云口南城的万把人,这场雪下的冻死冻伤都上千人了。呼都万骑长打不下去了,都叫着要退兵,要到平川。”
小哨兵显然没听说过这事。冻死冻伤上千人,总共人数才多少啊。神se震惊、惊讶,最后变作了一丝害怕。
木屠不理会被吓住的小哨兵,兔崽子一个,少见多怪。行军打仗碰到现在这样的天气骤变,冻死冻伤一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现在也只才十分之一。
“我现在担心的是老家,是族里。祝彪那杀胚北上。沿途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部落。就是逃避开了的,在北地碰上这么一场大雪……”
木屠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清清楚楚。
小哨兵也曾想念过家的。脸上焦虑忧愁,“我爹腿上有残疾,我跟三哥被征召,家里一个青壮都没有……”眼泪都要沁出来了。
一片愁云不自觉间塞满了整个岗楼,两人都揪着一片心。
唉声叹气里,小哨兵心不在焉地又探头朝外望去,缩回头的时候,突然看见营垒外面的壕沟里,隆起了许多长溜的雪堆,这是怎么回事?壕沟是平的,就是下雪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隆起的雪堆啊?
风吹的?也不会是。难道营里的人向壕沟丢了木头或别的东西了?只有这样才会沟底变成现在这样凹凸不正的。也许是自己眼花,他还仿佛看见一处积雪动了一下。
“休力儿,看什么呢?”就在小哨兵擦亮眼睛仔细去看那块积雪的时候,听见木屠在问他。他迟疑地回说:“木屠大叔,我好象看见下面沟底的雪堆动了一下。”
“是不是你眼花了?”木屠边说,边走到休力儿的身边,也探出头来观望。等他看见沟底的情景时,也不由愣住了。
王大力趴在雪地里,努力的转移着自己意念。可是寒澈人心脾的冰凉之意,自眉部、腮部、后颈、双肩、胸部,一节节到了脚脖,一股股袭上周身每一处地方。王大力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动弹,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王大力今年只有十九岁,却已经打了四年的仗了。他是罗州怀远郡人,祝彪怀远之战时收到军中一直到今天。
从最初的辅兵到正兵,再到高燮的亲兵,四年的军人生涯让王大力成为了一名彪悍的战士。此次偷袭,高燮选拔之时自不会忘记自己的亲兵,而王大力就当然不让的成为了二百jing锐的一员。
他的力气大,是二百jing锐中二十力士之一,手边除了一把雁翎刀,一口角弓外,就是一柄亲军司马在出发前给他的战锤。他任务就是进攻时爬上壕沟用战锤砸破木栏。
昨夜营里jing挑细选出了二百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分成两部,其中一部由亲兵司马高寒指挥,任务是进入胡营后猛攻营内。搅乱营内胡人的次序。另一部由飞鹤田光照这个军中高手来指挥,主要是夺取营门,接应高燮率领的后部杀入营垒。一行人在夜里凌晨时就出发了。
他们趁着夜se的掩护,一直行进到离胡营两三里的地方,才缓慢了前进。到距离哨卡百步的时候,就开始披着白布爬行前进。
雪一直不停的飘着,很不小。刚好能将他们爬行后的印迹遮盖住。
两百余人都小心缓慢地爬行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都是营中挑选出来的jing锐,绝对训练有素的军人。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整个行动的失败。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
老天也特别眷顾他们。深夜寅时的时候,正当他们接近壕沟时分,风雪大作。鹅毛大的雪花簌簌直落,岗楼上的胡人哨兵,都蜷缩在角落里,躲避着刺骨的北风。呜呜的风声掩盖了他们跳入壕沟的声音,躲避寒风的胡人哨兵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进入壕沟。
随后。全体人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