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体系就是一堆沙子被渔网裹成了柱子,只稍微有个动荡,就会四散崩塌,一塌糊涂。但放在那里。远远看去也是一种摆设,也是一种威慑。
有了这八个建制营,立刻的,短短一旬中。祝彪对德州中南四郡的掌控力就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这四郡的郡城只有镇安郡掌控在祝彪的手下,可大湾、中牧、强兴三郡城不都被北疆铁骑围的死死地么。那些县令若还强倔着不低头顺服,祝彪也就只有亮刀子了。
事实证明,这种强项令很少。四郡一百四十三县。反而是弃官而逃者多些,足有五十二人,但城中多有县丞或主薄留下,自然而然的就接过了县令的位置。坚决抗拒的则只有区区十一人。大军分头进击,横扫而过,如秋风卷落叶。带着一丝血腥。
镇安城。
高耸的城墙上。三千弓弩手早排好了队列,一手执弓弩,一手捏箭尾,各马面、碟楼上的床弩也已挂上了弦,放好了箭,只等着发射了。隐藏在城内的各处霹雳车群,石弹也已经装入皮套。操砲手扯定扒钩,所欠的,不过是一声命令下。大战之前,总是显得出奇地宁静,早前还奔走呼喝的军官们已经各就各位,警惧地注视着晋军前沿。
而对方,显然也已经作好了所有准备。黑压压的人群就在床弩的最远射程之外,数以万计的晋军士兵围在一架架壕桥、飞桥、盾车四周,但凡是攻城,他们总是第一批部队。
前头铺路挡箭的家伙去后,就是六七十辆的霹雳车了,再之后是包裹着生牛皮+淤泥的井阑、冲车,数量也有百座。而至于云梯车,目测少说也有二百。
如此众多的器械,已经超过祝彪所指挥过的全部攻城战了,但是对于晋军三十几万的基数来言,太小儿科了。
如果不是前日的那场败阵,让晋军积累多日的器械毁于一旦,今天发起进攻的晋军会有超过五百辆的霹雳车,和至少三倍于此的云梯车、井阑、冲车、撞车。
再后,列着数阵晋军步军,俱都身披精甲,防护坚固,尤其让人侧目的是他们手中的兵器。没有大刀,没有长枪,竟然清一色的短兵,最长的也尽是朴刀!
整个战场是寂静的。可谁都知道,这种寂静的背后,蕴藏着无尽的杀机!
一望无际的晋军集群逐渐消停下来,这表示着他们已经准备就绪。负责指挥的各部军将跃马于阵前,作着最后的动员,借以鼓舞士气。
当先头部队出齐声呐喊之后,晋军大军沸腾了!震天的呼声彼起彼伏,以摧天崩地之响动直入云霄!那巨大的声响在镇安四郊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城头上,刘卓眼睛微微眯着,晋军的气势让他有些吃惊。那一阵败仗后都恢复过来了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顿时清醒不少。右手搭上剑柄,他缓缓拔出了利剑。
四周将士都是刘卓的心腹和几年来调教出的精锐,但头一次单独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他们也不禁胆寒!
毕竟,参战以来,他们虽历经了一些战事,甚至是大战,可经验比起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来,真的差了三条街远。
不过,震惊、恐惧、犹疑、胆怯,一切的情绪随着刘卓拔出利剑,高举过头顶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见了。当兵吃饷,杀敌领赏。军人,当兵的,丘八,干的不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么!
号角声骤起!
战鼓声轰响如雷。
城头上许多士兵都感觉自己的心往下一沉!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兵器!除了身边的同袍,便只有这手里的家伙是他们最有力的依靠了!
外面晋军的呼号声到达了顶点!宛如九天惊雷般炸响!当最前面的壕桥部队像泄洪般蜂拥而来时,镇安南城头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老天保佑!有士兵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可刘卓根本不去想鬼神,高举着他的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洪水般冲过来的晋军。
只因为历经过诸多战事的他,清楚知道,战场上只有自己才会保佑自己!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
“放——”刘卓的吼声响遍南城!
整齐一的动作,四十架床弩齐齐射击,更多数目的大黄弩,弓弦震动发出嗡嗡的余震。随即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城头上生起,一箭过去后。不论床弩还是大黄弩都在抓紧时间上弦复位。弓弦在他们用力扯动之下出吱嘎的响声,一支支锋利地箭弩撞入槽位。
每次攻城,前面铺路的士兵都是最倒霉的。他们明知城头强弓硬弩遍布,还有看不到的床弩、霹雳车准备着射击。可仍旧需要高声呼喊着冲向城池!虽然在铺路部队的眼里,其实并没有主城,而只有那几道保护城池的羊马墙、壕沟,以及护城河!
当然。他们不会是整支军队里最精锐的士兵,但也绝不是最弱的。
进攻中的晋军士兵成片栽倒,如同大风袭过麦田一般!
城头上,城头下。第一道、第二道,羊马墙上的守军也开始射击!只有第三道羊马墙的守军还够不着距离。
推着盾车的铺路士兵是最安全的人,推着壕车、飞桥的士兵比起来要悲哀多了。
大黄弩。三百步外也能深入榆木半箭。床弩击射。更连拉车马牛都能钉在地上。一声声如霹雳般的弦响,昭示着晋军每前进一步都将付出巨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