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龙等人的回归,在荣3团3营掀起了一阵骚动。陈跃阳亲口证实那名日军狙击手已经被击毙之后,憋屈了太久的前宪兵们全都全呼了起来。不少人走到了马成龙身边拍了一下他以表示感谢和尊敬,牛魔王等人扬眉吐气,一时恨不得把肚子凸圆了。
“瘸五啊,你狗日的倒是命大福大啊!你可把老子吓死啦,赶紧的,过来!刘麻子,给瘸五搬上去,让他躺下来,医生你帮帮忙,千万小心,轻一点,我们弟兄死的也没有剩几个了......”高长工忙着把瘸五抬进战地救护所,嘴里滔滔不绝。
“得了,就这么点伤,有个屁事!”3营军医看过瘸五的脖子,笑骂了一句,大大咧咧地开始清创。
“费心啦,费心啦!”高长工一直赔着笑。刘麻子跟他在旁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动了动嘴,无声地骂了句“x!”他们都清楚,照3营士兵的牛x性子,这次要是没有干死鬼子狙击手,瘸五恐怕就只能自己给自己缝针止血了。
陈跃阳回到营部后吩咐部下拿来了酒,不由分说拉着马成龙坐下,也不多话,“咣当当”倒了两大瓷缸,倒完酒后咧嘴笑一笑,仰着脖干了其中一缸子。
“马老哥,今天要不是你,老子这张老脸可就丢大啦!来,我先干为敬!”说着就亮了亮缸底。
马成龙也端起了瓷缸,一口干掉,很久没有沾过酒液瞬间滚下喉头,涌入胃中,卷起一股热腾腾的辛辣。不自觉间,他又想起了以前老是给自己偷酒的韩世贵和山东,那是他过拿的兄弟,现在却不知道在预二团过得怎么样。
“你今天可算是帮了个大忙,他妈的,那两个鬼子老跟臭虫似的蹦来蹦去,今天可算是蹦到头了,等天一亮,我就送你下山,早点回司令部,然后回军部去吧,3团3营会记着你的情!松山这边也没有啥事了,李副军长也到了,他可是打过昆仑关血战的猛将,鬼子马上就要跟我们第8军交防啦!”赤着上身的陈跃阳神采奕奕,一名军医正在他身后处理枪伤,缝合伤口里拉的针线“丝丝”作响,他却连眉头也没有皱半下。
“行,我也算不上帮什么忙,本来自己也很想打。”马成龙仍然没有忘记汤姆被打死的那段场面,但他也知道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陈跃阳似乎看出了什么,抓了块牛肉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老实说,我当初入伍就是为了威风,穿军装拎马鞭挎枪玩枪,那才是男人的活法!再说,老子又是宪兵,就算在行伍里也是横着膀子走,哪个敢不服?嗯,直到后来看到了小鬼子在咱们国家造的孽,我才多少有点醒过神来。有句话说的好,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觉得你这家伙很对胃口,就算在其他地方有点无法无天,想杀鬼子总是不错的,而且你这种杀法,还真让我有点佩服!”
“我宁愿没有仗打,没有杀,太太平平在老家过日子。”
“谁不是呢,我老婆,呃,还没有过门的老婆,肚子都被我弄大啦,现在天天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就盼仗能早一天打完,我能早一天回去娶她过门。她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她爹也不知道去我家吵了多少回,就为这么个事,几乎要翻脸成仇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来了缅甸,不伤不死你想提早回去?枪山就把部队卡到今天啦,剩下的地方,还真的不知道要打上多久的仗。我老婆是我大学同学,人不好看,有点胖乎乎的,可我就是喜欢得很,第一次拉她的手是在马路上,我皮厚的很,一逮住机会就伸手,她的脸一直红到脖子上,现在想起来,就跟昨天发生的一样。”
陈跃阳酒意上涌,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挥手让缝完针的医护人员滚蛋。马成龙被他的话弄得呆了呆。
“再来!”陈跃阳说着又打开了一瓶酒,红着眼哗哗地倒。
马成龙默默地接过瓷缸,跟对方碰了一碰。陈跃阳注意到他把枪就靠在桌边,打了个酒嗝,笑了起来,“你怎么连喝酒都离不开这家伙?”
“习惯了。”马成龙说。
夜色正浓,细雨又开始飘摇在山地间,青蒙蒙的月色早已被铅云遮蔽,阴登山一片沉暗。
老罗锅抱着一口大锅,锅里装着烧好的米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救护所里摸,想要给瘸五喝上几口热乎热乎。老罗锅因为当年被鬼子的子弹打坏了脊梁骨,伸不直腰,才会有这么一个绰号,刚来3营这边时,没少被人嘲笑虾米一样的走路姿势。自己连里的弟兄也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又没有一个长官理会,老罗锅一度以为自己要跟那些伤员一起被丢在大山里了,是陈跃阳的出现带来了转机,所以不管这边的人怎么笑,他都陪着小心。
老罗锅不是什么打仗的好手,甚至当兵到现在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鬼子,他的本事全在灶台上,只要能生个火,就算给他一顶钢盔,他也能把生米做成熟饭,野菜变成美味。
老罗锅是广东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广东人几乎没有什么不往嘴里送的。他自然也不例外,做起饭来向来敢下料,这会儿不知道是从哪里捉来了两只老鼠,开膛破肚剥皮洗净之后,切成肉条烧在粥里,一路走一路飘着香味。战壕里不少3营的弟兄都吸着鼻子问锅里装的什么,总算是瘸五他们回来以后,这帮家伙就客气了许多,不然的话,恐怕就有人老实不客气的上来抢了。
高长工正在瘸五身边陪夜,牛魔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