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齐妆来了狮域?”
中年金丹像是被刺猬扎到屁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对,还有杨寒那个小子。”
年老筑基不经意地扯扯嘴角,对金丹的失态颇不以为然。
“杨寒是谁?”
“呃……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咧。”
“喔。”
中年金丹重新坐回椅子,眉头紧皱,原本就明显的川字纹愈发的显山露水,除此之外,面上皮肤光滑溜溜,若不是发愁时的阴郁气质,形象堪称俊秀。
年老筑基颇有几分老态,细品其相貌,却与金丹有三分肖似,只是他气度沉稳,宠辱不惊,养气功夫似乎还在金丹之上。
“师叔,若齐妆知道您在这里,怕是大大不妙啊。”
筑基老修不动声色地挑拨,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金丹没注意这点,顺着他的话问:
“依你之见呢?”
“找人做了她!”筑基老修喉咙里“嗬”了一声,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金丹显然也做如此盘算,脸上却露出几分愁容:
“只是齐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杀不死,反倒打草惊蛇。”
“哼哼,您忘了这么多年楚秦是怎么追杀你的?齐妆为何巴巴地大老远来狮域?我记得她可是个记仇的人哩。”
筑基老修拿一柄金色的指甲锉,漫不经心地打磨指甲,继续煽风点火。金丹果然被他挑动的心火乱窜,一拳砸在身边茶几上,骂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忘了她是我老秦家的媳妇了?”
“得了,您别翻那老黄历了,秦唯喻都死了多久了?秦小锤也早没了,她跟老秦家那点儿缘分,嘿嘿,人走茶凉啊!”
说话两人正是楚秦门两大叛徒:秦光耀和秦坏。
当年秦光耀被高、裴两家利用完后,就像用过的擦屁股纸一样扔进垃圾篓,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唯一的收获就是从南宫家搞到结丹圣药,成了金丹修士,但也因此结婴无望。
此后几十年,秦光耀如同丧家之犬般到处流窜,也是他运气好,才屡屡逃过楚秦门的追杀,只是老罗家的叛门者就没他那么好命了。最后不得已,秦光耀逃到狮域,什么家族、门派之争终于统统放下,过起逍遥日子。
后来秦坏来了狮域,带来楚秦灭门的消息。得知秦家嫡支的秦长风战死,他心思活络了一下,还想着潜回白山,接管楚秦遗产。但陆陆续续得到新的消息,五行盟几家早已将楚秦吃干抹净,老秦家领民除了黑河一支被南楚门迁走,其余大都被纳入五行盟附庸,秦光耀这才息了心思。
可是齐妆,想起这女人就让人心惊肉跳!秦光耀抱着茶杯沉默好一会儿,突然道:
“都是你这混账!好好的一个门派,竟让你给整倒了灶!”
言下之意,若不是楚秦灭门,齐妆是断不会来狮域寻自己晦气的。他也是惊弓之鸟,潜意识已经认定齐妆是追杀自己才来的狮域。
“师叔这话有些不公吧,合着你做得了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
秦坏反唇相讥,打心底对老秦家这位唯一的金丹十分鄙夷。
“我那事儿跟你能比?若不是老……老东西屁股坐歪,要把掌门大位交给外人,我能做那些事?我那是曲线救国!再说了,要早知道姓顾的是个短命鬼,继任者是秦长风,我,我何至于此啊!”
言语中颇有可悔之意,秦坏大不以为然,冷笑一声,说道:
“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再说我当初要不拆护山大阵,楚秦一样逃不过灭亡的命运。问题的根子出在老东西身上,是他把大家带进沟里的。”
听他这话,秦光耀哼哼两声,却也没再驳斥,虽说叛徒和叛徒不一样,但他也确实认同秦坏的观点,特别是老秦家把事做绝的神经质家学渊源,叔侄俩倒是一脉相承。
“算了,此时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秦光耀语气和缓了些。“你小子主意多,出个点子吧。”
……
杨寒不知道自己已落入别人算计,他在坊市里找了家客栈刚刚住下。齐妆要打坐静修,便让他自便。
唤来店里小厮,将刚救下那人洗干净,又换了身干净衣裳,杨寒这才看清他的相貌。
这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生得尖嘴猴腮,又矮又瘦,怎么看也不像好人。看他伤势却不怎么重,吃了疗伤丹药,已经恢复了七八成。那些兽皮修士打的虽然厉害,却未伤及筋骨。杨寒知道澹町修士大多有灵兽血脉,大多会炼体术,别看他瘦猴般的身板,筋骨强健却不是普通修士可比。
见杨寒过来,那人挣扎着爬起,规规矩矩磕了个头。他是惯跑江湖的,礼数上却比一般澹町散修明白。
杨寒将他扶起,稍微劝勉几句,写了个纸条,将楚秦小店地址给他,让他以后有钱了把灵石送过去,便要打发那人走。这件事他不过一时冲动,搁在以前多半不会管这闲事的,至于这人与那些兽皮修士因何冲突,杨寒根本不感兴趣。
那人接过纸条,随手揣进怀里,嘴上满口答应下来,又是千恩万谢。杨寒斜眼一瞧,看出他眼中狡黠的光芒,便知这货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即便欠下天大人情也毫无心理包袱的,那一百块三阶灵石肯定是打水漂了。
心情一下变得不好,暗暗骂自己一句,挥挥手打发他走人。
可是,那人口上唯唯诺诺,却迈不开步子,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呵呵,这是要赖上我了。”
杨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