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站满了人,李彦推门的瞬间着实惊到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
呜……
瞬间,屋内的嚎啕声犹如炸锅一般响起,虽然啼哭,但不悲伤,而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陈鹤情绪低落,抹着眼泪来至近前,表情无比严肃,破天荒的对李彦怒喝道:
“下次遇事能不能稳重一些,你现在不比以前,你的生死关系着几百上千人的性命,如果你再晚回来一会,前院造反,后院立即就多出百十条冤魂!来,你看看她们,如果你还在乎她们,以后就不要做这种蠢事!”
李彦被训的有些脸红,但知道这是善意,带着愧疚鞠躬道:“二哥,我知道错了,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做什么,我又不想陪你一起死!”陈鹤扔下一句话,便拉着妻儿走出书房。
李彦望着陈鹤的背影,觉得他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相公,陈二哥说的都是气话,他是最忠于相公的,这个还是他分给我们的。”李瓶儿拿着一个小瓷瓶道。
“这是什么?”
“水银。”
“水银!”李彦惊呼一声,环视一圈道:“他给你们水银做什么?这种东西有毒!”
“陈二哥说,如果相公造反罪名坐实,我们都会被卖为官妓,所以我们……”
“哎呀……”李彦后悔的拍了下脑袋,道:“各位家人,我李彦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赶快把那东西处理掉,最好用土掩埋,不要暴露在空气中。”
钱掌柜领着下人们走出书房,李彦站在门口始终保持鞠躬姿势,对每个都致以歉意。
其实她们有很多人完全不用死,尤其是年龄大的妇人,因为她们不会被卖为官妓,无非是换一家为奴罢了。
可这些人依旧选择同死,原因只有一个,在李府她们是“人”……
屋内只剩下李瓶儿和烟九娘,奇怪的是,烟九娘竟出奇的冷静。
“九娘,让你担忧了。”李彦主动哄道。
烟九娘喃喃道:“我没有接水银。”
“这很好啊,选择活着是每个人的自由,不必在意这些。”
“是,我得为烟家活着。”烟九娘失落道。
“没人会怪你,你又何须介怀呢?”
李瓶儿插口道:“可是烟姐姐带了刀。”
“刀?”
“她要刮花自己的脸。”
李彦心里泛起酸楚,今天的事对她们来说确实不公平,但李彦当时真没有想这么多,他哪里会想到这个年代的人能忠诚到这种地步。
“把刀给我。”李彦从烟九娘的袖口中搜到一柄做工精致的匕首,把玩俩下,笑道:“九娘就是九娘,一条亵裤一千两,那这把刀怕不是要万两白银?”
“呸,浊蠢材,登徒子,她对你那么重要,你何不搬到教坊去住,还回来做甚!”烟九娘埋怨道。
“都重要,你们在我心里都一样重要,哪个也割舍不下,无论你们之中谁遇到这种事,我都会这么做的。”
“什么?我们可听浣兮说了,她和王辅密谋刺杀皇上,如果她还有下次,你是不是还要帮忙?”烟九娘立眉道。
这一句话问的李彦哑口无言,因为他不想说假话骗二女,如果师师有危险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
正当他无言以对之时,书房们被人推开,一道莺鹂般的嗓音传来:“烟妹妹无须为此担忧,师师前来登门赔罪。”
李彦扭头看去,只见师师一身素衣白裳走到屋内正中,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高声道:“京都歌姬师师请李大官人收留。”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李彦吃惊的看着反常的师师,吓的差点也跟着跪下,脑子里又浮现出那日被打的画面。
“请李大官人为师师赎身。”
“赎赎赎,当然赎,你快起来。”李彦走过去搀扶道。
忽然,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赎不得!”
李彦恼怒的抬头看去,只见浣兮和罗竹一前一后走进书房,刚才说话的正是浣兮丫头。
“罗提举。”李彦抱拳施礼,而后不悦道:“浣兮姑娘为何说赎不得?”
浣兮道:“如今皇上对她痴迷,若此时将她赎身,就等同于和皇上作对,你说赎得赎不得?”
未等李彦开口,烟九娘忽然厉声道:“赎得!”
就连李瓶儿也一改娇滴滴的语气,爽快道:“我也认为赎得!”
李彦听到二女这么说,感动的一塌糊涂,热泪盈眶道:“好啊,真好啊。”
浣兮和罗竹登时楞在原地,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无法理解道:“你们就不怕触犯天威?”
哈哈……
李彦大笑道:“怕……怕也要做,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活什么劲儿,罗提举,您说呢?”
罗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喃喃道:“是这个理儿,今日把浣兮也娶了,后面的事罗某来处理。”
“多谢罗提举好意,今日李某不想再虚假了,索性把实话都说出来吧,李某对令妹只有敬佩,没有半点感情,所以,恕难从命。”
“你还真是耿直,就不怕得罪我?”罗竹没有怒意,反而更喜欢真实的李彦。
“说实话,怕。也正是因为怕,才拖到今日坦明。”
“相处长了,自然就有感情。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却是难寻,我还是那句话,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浣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