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撵转道,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孟轩鹤坐在车里,一手抵着脑袋,靠着车壁,闭眼休息。
忽然,外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喊声:“皇上!皇上!您要为妾身主持公道啊!”
张新柔。
孟轩鹤唇角微勾,看样子,林初南已经成功把太子从含元殿带走了。
他挑开了车帘,见张新柔正被沧海挡着无法靠近御撵,淡淡道:“沧海,让她过来。”
沧海这才让了路。
张新柔近至车前。
孟轩鹤见她眼圈发红,发髻歪着,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第一次在建章宫,她带着后宫诸妃把林初南拖到他面前时那种气势。
孟轩鹤作意外状,“张婕妤,你怎么这副样子?”
张婕妤屈膝盈盈一拜,揪着帕子的手在下眼睑处拭了拭,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下一秒就要哭似地,声音柔弱堪怜,“妾身失仪了,望皇上恕罪。皇上,这都是王昭仪给臣妾弄的。今天一早,王昭仪带着好多人冲进了温室殿,上来就对妾身拉扯动粗,还打了含元殿的人,更不顾太子才服过药正在安睡,竟然把太子给抢走了,呜呜呜”
“原来是这样啊。”
张婕妤挤出一滴眼泪,伸手要拉孟轩鹤的衣袖,孟轩鹤换了一个姿式,不动声色地避过。
“皇上,您要为妾身做主哇!”
孟轩鹤微眯了眸子,里面闪着似笑非笑的光芒,令张新柔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态度。
张新柔使劲哭了一声,“皇上,妾身是您的婕妤,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您一定要为妾身作主!”
孟轩鹤非常理解她的样子,“是啊,你看你,长的这么美,家世又好,刚在朝中,朕还看见你的父亲安乐侯了。”
听到这话,张新柔暗喜,心道,王氏再厉害,朝中无人,也是个纸老虎!
可是皇上接下来的话,让她呆住。
“不过,张婕妤,这个主,朕恐怕没办法帮你做。”
张新柔的脸有点发僵,哭也哭不出来了,就那么呆看着孟轩鹤。
“因为,就是朕让王昭仪这么做的。”
张新柔的脸上顿升火辣辣之感,如同被人打了几个耳光。
半晌,她才说,“皇上,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妾身对您不好么?”
孟轩鹤收起脸上的平和,淡了声调,“跟那个无关。朕早在功德殿就说了,太子还交给王昭仪抚养,你并没有按照朕的旨意去做。忤逆朕的人,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最清楚吧?”
张新柔抿紧了嘴巴。
当然清楚,林家的人跟林初南尸体还没凉透呢。
她赶紧跪了下去,“妾身有罪,皇上不要生气,妾身,妾身这就回去思过!”
孟轩鹤笑笑。孟轩鹤放下帘子,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张新柔站起,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不远处候着的池夏与张庆赶忙上前,左右扶了她。
她的手抓在池夏的腕子上,攥的紧紧的,令池夏都疼了起来。
帝王无情,果然是真的。
可她不明白,皇上何时不吃她这一套了?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时,一个含元殿的小太监跑了过来,见皇上的御撵在侧,忙跪在了地上,垂下头,不敢出声。
待御撵轧过石板路辘辘而去,那小太监才近至张新柔跟前,小声说,“婕妤,侯爷来了。”
父亲。
张新柔心里顿时有了底,“快,回宫。”
温室殿的东偏室内,孟轩鹤站在太子孟溪舟的寝室之中,长身玉立,一派尊贵之气。
孟轩鹤这个人,动起来是一个纨绔少爷,静起来,身上就有那么一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
也许是自小的生活环境与身后的家世背景长久以来养就的。
沧海看到这情形,觉得以前的皇上回来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现在的皇上身上,多了一些人气。
沧海拉了拉六月的袖子,小声说,“走吧。”
皇上现在不喜欢下人无时无刻地跟着,尤其是和昭仪在一块儿的时候。
暖榻之上,孟溪舟睡的很沉,林初南本坐在榻前陪伴着太子,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此时的她斜靠在床头,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落在浅紫色的直领对襟之上,她的头发很长,发尾垂悬于半空,擦着脚边白色的没过鞋面的裙子,一只手还握着孟溪舟的小手。
这幅画面宁静又温馨。
孟轩鹤凑上前,瞅着她的睡颜。这两天她恢复的不错,苍白的小脸上有了一丝水润的感觉,有一种让人想去触碰的冲动,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覆下,在下眼睑处覆了一片浅浅的阴影,朱唇微翘,看样子睡着前心情不错,这样的她,甚是动人。
不过,她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不能这么睡着,孟轩鹤小心地分开了她与太子孟溪舟握在一起的手,而后弯下身子,一手从她双膝之下绕过,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背,稍稍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睡着的林初南眼皮动了动,却没醒,脑袋往下缩了缩,刚好压在了孟轩鹤的伤口上。
那一簪子,创伤面积虽然小,耐不住她当时是抱着把他扎死的心去用力的,伤口相当地深,现在虽然表面上结了珈,被她的脑袋一压,仍隐隐作痛。
孟轩鹤忍住痛,抱着林初南出了东偏殿,穿过几条过道,到了西殿的暖阁。
正准备将她放下时,肩上的疼痛之感消失了。
他垂眼一看,怀里的人儿醒了,正垂着脑袋往下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