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胄冷冷一笑道:“秦蒙,巧言令色,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所作所为了。若是本钦差一人定你罪过,尚可说有回护之嫌。如今监军大人都如此认定,你还想怎样狡辩?”
秦蒙毫无惧色,同样是冷笑道:“钦差大人,卑职说了,这里有一证人,足可证明元密与卑职同罪,难道钦差大人定罪,就可不见证人了么?”
元胄一皱眉头,看了一眼杨林,然后转面秦蒙道:“哼,就让你心服口服。你且让证人上来,看看他能给你证明什么。”
秦蒙微一转头,小声对达奚暠说道:“杨胜在府衙门外街道第一转角处,去,把他叫过来。”
达奚暠领命起身,出去不长时间,将杨胜领了进来。
秦蒙的眼睛,余光一直紧紧盯着元胄。
等元胄看到了进来的杨胜,竟然惊得差一点站了起来。
秦蒙心里有底了,这下子,可以彻底确定杨胜就是自己猜的那个人。而且,杨胜来武威,估计只有杨林知道,不然,黄昆是不会给杨胜打前站的。
而元胄,则是不会想到,杨胜这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物,会无比诡谲出现在这里。
“卑职杨胜。承蒙秦长官垂青,暂代武威郡守一职,见过监军大人,见过钦差大人。”杨胜天生就是为大场面而生的,如此森严的场面中,表现得却是不徐不疾,不愠不火,当真是儒雅从容。
杨林也有些意外,他知道杨胜的身份,也知道他在秦蒙这里。
可杨林没想到的是,杨胜居然成了秦蒙最后的底牌,出来为秦蒙作证。
可以想象的是,杨胜肯定会为秦蒙说话,就是不知道,秦蒙怎么会能说动杨胜,只要他出面。秦蒙极端被动的局面,绝对是要翻盘的啊。
秦蒙跪直了身体,眼睛瞟向了元密,却是对杨胜说道:“杨胜,监军大人和钦差大人认为,我罪大恶极,拟交刑部定罪。两位大人乃大隋柱国栋梁,必不会妄言妄断,我口服心服。然元密大人行为,却因其巧言令色,诡诈狡辩,居然蒙骗了两位大人。叫你前来,就是让你作证,指证元密大人,也应与我同罪。两位大人高风亮节,知道了新的证据,定会重新审视此事的。”
杨胜很恭谨说了声是,然后向杨林元胄拱手:“两位大人,可否听卑职陈清一下?”
元胄脸上倒是无甚表情,但眼神中,却是非常复杂。
杨林一脸与我无关的神情,连看都不看元胄一眼,也不去搭杨胜话茬。
元胄不得不说话了:“那好,杨……胜,你且说说,你有何证言。”
杨胜先致谢了元胄给说话的机会,然后,就把那天跟元密起冲突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他陈清的事实,没有秦蒙那么艺术加工,也没有元密那样强调秦蒙怎生无理欺人,就是诉说真实发生的事情。
元胄越听脸色越是差劲,他倒不是说杨胜说的事情会对判定结果有什么影响,他需要揣测的是,杨胜说出这样的事实,他到底要怎么样的结果。
“那依你所见,元密是该跟秦蒙同罪了?”元胄试探性问道。
杨胜越发恭谨双手拱过头顶道:“卑职惶恐,有两位大人在,哪有卑职妄言的地方?况且,打元密大人,卑职也有份,也请两位大人考虑发落。”
元胄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杨胜这是跟秦蒙站到一条线了。
就在元胄苦苦思量着该怎么解决事情的时候,元密在一旁道:“监军大人,钦差大人,这小子就是打我最凶的那一个。当时秦蒙下令,这小子冲上来,一脚就把卑职踢翻在地,然后。就是群殴,两位大人,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啊。”
杨林一笑,看了元胄一眼,把脸扭到一边了。
元胄陡然变了脸色,跟刚才风轻云淡,得道高人一般的超然于物的姿态截然不同。
“放肆!监军大人和本钦差在此,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如此场合,你都敢狂妄插话,可想而知,平常时节,你是何等跋扈!”
元密一听,元胄这是动了肝火,哪还敢言语?赶紧磕头认错,脸几乎都贴在地面上了。
元胄略一沉吟,对杨林说道:“监军大人,听杨胜口供,武威殴斗一事,似还有隐情,不如再调查调查,再下定论,如何?”
杨林眼中寒光一闪,看了一眼秦蒙,然后对元胄道:“就依钦差大人。择日再下定论。”
秦蒙和元密两个,被关进了武威大牢里,严加看管。
其余人等,牵涉事中的,都被训斥一顿,算是了事。
过了三日,监军杨林和钦差元胄,召集所有人等再次集合,下了结论。
秦蒙和元密之间,被定性为上下行为俱为失措,发生斗殴事件,实为有失朝廷体面的大事情。
因为两人分属不同辖制,故责令各自管辖职司,严格管束,以观后效。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目瞪口呆,这就等于是两个熊孩子,差点把天捅漏了,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各自家长领回家,关上门,还不知道会不会挨揍呢。
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处理得如此虎头蛇尾,未免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宣布完处理结果,元胄马上借口还有要事。向杨林辞行。
杨林则是留在武威,让武威地方官员全部离开,将所有军旅中人,留在武威府衙中训话。
最先挨骂的,就是大帅罗方。
武威殴打钦差信使的事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这么恶劣的事件,不从严从重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