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倒是非常理解杨林,他知道,杨林把他收为义子,而且在北境边防需要人手的时候把他带回京,肯定不是把他晾在这儿。
那么,杨林闲置一个北境边防急需的人,或者是上面有意雪藏这个人,或者,就是有非常大的顾忌在里面。
秦蒙是知道历史进程的。这一年的大年初一,大隋名将贺若弼就会出其不意,以雷霆之势出击。
前线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后方看似远离战场,但所需要付出的,一点也不比前线差,甚至在精神紧张层面,要比前线更甚。
朝廷在调度和运作的层面,涉及到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绝密的。
很多决策性的东西,都已经是谋定后动了。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意见和见解的,只需按照事先的规划,一步步执行就行了。
所以,秦蒙非常明白,杨林这个时候可不会瞎安排他,不熟悉具体事务流程,搞不好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就麻烦了。
另外,秦蒙猜测,针对他的一些事情,肯定还在发生。
秦蒙可是当面在杨勇面前甩了汤盆,碎瓷汤汁,可是溅到了杨勇身上。
就凭这一点,不单东宫属僚,就是朝廷大臣,也会进行攻讦的。
有的时候。等待并非全因无奈,只不过是时机问题而已。
正月底,前方传来捷报,长江下游处,领吴州总管贺若弼,在正月初一,趁南陈欢度元会(春节)之际,早于平南大军用兵计划,率先发难。
贺若弼出广陵南渡。南陈军旅当者皆靡,溃散四逃。
初六,贺若弼兵行神速,就已占领南陈徐州(今江苏镇江),生擒徐州刺史黄恪,并收其部众六千余。
秦蒙从杨林那里听得消息,知道如今的朝廷,已经不似年前那般紧张,以杨林谨慎。都告知秦蒙前线状况,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平南一事,秦蒙打心里是绝对认可的。毕竟,秦蒙从思想观念上,和绝大多数的中原人一样。江南江北,俱为炎黄子孙,必须是大一统的,否则,是没资格说什么盛世的。
杨林高兴之余,让秦蒙准备了些酒菜,好好庆贺一番。
爷俩都有些兴奋,席间推杯换盏,喝酒也就没了约束。全凭兴致。
喝到酒酣之际,杨林忽然放下酒杯,看着秦蒙说道:“秦蒙。跟我说实话,你跟杨广,私下里有没有超出公事范畴的事情?”
杨林没有自称官衔。很显然,是把和秦蒙的对话,完全当成了私人间的交谈。
秦蒙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当然,秦蒙可没把撺掇杨广弹劾他俩,让杨坚误以为是太子的人弹劾的事情说出来。
捡着一些不重要的,两人私底下约定共进退的这些擦边的事情,还是可以跟杨林说的。
“这么说,你和杨广,确实是有私下结交的行为了?”
秦蒙听得浑身一激灵,杨林口中的结交,可不是简单的交朋友。而是自古以来君主最忌讳的亲王结交外将。
这肯定不是随口一问,朝臣在杨林面前呱燥,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能让老爷子感觉事关重大,亲自开口询问的,无疑,只有杨坚一个人。
秦蒙装着醉意朦胧。拿着酒杯不断晃荡。
“哈哈,义父,这问题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您怎么就是不信孩儿?要是跟晋王勾连,当日晋王相邀平南,孩儿跟着去就是了,又能捞功劳,又能交好晋王,一举多得啊。”
秦蒙多少有些愧疚,在老爷子面前,他觉得就应该坦坦荡荡,不藏一点私心杂念。
但是,老爷子能原谅他的错误,也能庇佑他,可有一天老爷子不在了,又该怎么办啊?
秦蒙不得不为将来,做长远的打算。
“义父,晋王挂帅平南,功成名就已是必然。孩儿自知再跟晋王走得太近,难免坐实勾连亲王的嫌疑。因此,在晋王找孩儿的时候,孩儿已经对晋王明确表态了,孩儿与晋王,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但以后,不再是兄弟了。”
说罢,秦蒙重重放下酒杯,叹息不已。
杨林连连点头:“好孩子,你能拿捏跟晋王交往的分寸,实在难得。圣上风闻晋王结私人势力,此乃为人臣为人子断不可为之举。你与晋王最近,你没有,晋王就更没有了。”
秦蒙不觉暗暗抹汗,看来,接近权力核心是双刃剑啊,有可能,会帮你平步青云,但也有可能,会让你直接掉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