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对杨丽华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杨丽华是杨坚的嫡长女,怎么说,也是有父女情分在的。
但杨坚毕竟是从外孙手里夺了江山,为此,父女之间的仇怨,也是相当大的。
而且,杨坚得了北周江山,一些北周残余。处心积虑想要颠覆大隋,杨丽华作为北周太后,是具有标杆级别的影响力的。因此。杨坚也不得不提防。
可现在,杨丽华哭得梨花带雨,杨坚心中的舔犊之情顿起,长出一口粗气道:“丽华,且莫哭,受了什么委屈。可慢慢道来,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杨丽华抽抽搭搭道:“父皇,今日儿臣听得别苑外号角声响起,情知外间有事情,便领着下人出来看看。正好,碰到了禁武卫大将军秦蒙。秦蒙那厮好生无礼,看到儿臣便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言不合,就令其手下,殴打儿臣身边的人。”
杨坚眉头狠狠皱到了一起,问道:“那禁武卫大将军秦蒙,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就动手了?”
“是啊,父皇。护送儿臣来的军官谢蕴,就在殿外,父皇一问便知。”
杨丽华可不是毫无心机的女性,她可是从皇后熬到了太后,再从太后熬到现在不得不低头在杨坚面前自称儿臣。她深知。光靠告刁状,效果不会最好,只有让杨坚确定基本事实,她才有机会把自己的不满变成杨坚的不满。
杨坚脸色阴沉,命人将谢蕴传了进来。
谢蕴参拜过杨坚,遵照秦蒙的指示禀告道:“启禀圣上,长公主已于今日,命手下将身上前朝服饰全部撤掉,换上我大隋服饰。此举。实乃陛下仁爱厚德感化,长公主幡然醒悟,归我大隋决心痛下所致。臣下恭喜圣上,贺喜圣上,从此,一家人共处一个朝堂,何其融融也?”
杨丽华听得一愕,万没想到,秦蒙手下的这个闷葫芦一般的军官。口舌居然也是这般伶俐。
可别小看了谢蕴这番说辞,一方面,暗示了杨丽华之前可是以大周太后自居,直至今日,才改换到大隋门庭。
那么,秦蒙的所作所为。就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欺负北周太后,殴打北周遗民,你大隋天子,总不能拿自己子民给前朝人出气吧?
还有,怎么就这么巧,秦蒙打人的同一天,杨丽华放弃了北周太后身份,还把手下服饰统一成大隋服饰,这两者。怎么看,都像是有着关联吧?
杨坚听了谢蕴禀报,心里的气。也不觉消了一些,缓口气道:“朕之长公主言道,禁武卫大将军秦蒙。无故殴打其手下,可有此事?”
“有,就是臣下亲自动的手。当时,长公主以北周太后自居,其身边一老太监点指着我家大将军怒骂,这还了得?前朝太监敢骂本朝大将,那是什么罪过?若非我家大将军命令仅施薄惩,臣当时就要结果了那老狗!”
包括杨坚在内,朝堂一众人等,全都傻了眼。
本来,杨丽华嚎啕大哭来告状,有不少人感觉这事不妙。秦蒙因此搞不好要翻船。
那些跟秦蒙有仇的,甚至心底里已经窃喜,以为就要倒霉了。
可是,谢蕴这么一说,众臣心下明白,别管皇上愿不愿意。你想着因长公主告状而收拾秦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你闺女以北周太后自居面对大隋臣子,再亲,她那是外戚,秦蒙再不是东西,那是近臣。
近臣打了外戚的手下,皇上就算是有心为闺女出气,也只能偷摸玩阴的,光明正大处理人家,道理上就说不通啊。
一众大臣不觉对谢蕴刮目相看了,这名军官,如影随形一般跟着秦蒙,平常也没见怎么言语,可真的需要的时候,那牙口,好像不比秦蒙差多少啊。
这牙尖嘴利的,一句话能把人噎得死死的,怎么看,怎么像是秦蒙一系的,真特么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父皇,儿臣承认,手下有不对的地方。可是,等秦大将军手下殴打完了儿臣手下,儿臣欲向父皇伸冤,那秦蒙居然恫吓儿臣,只要儿臣身边人敢踏出别苑半步,就直接打断腿!”
杨丽华一边抹泪一边组织词语:“父皇,儿臣那时,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更有甚者,秦大将军居然让手下将儿臣一众手下带回军营,先打个半死,然后再问是否对本朝图谋不轨。父皇,这分明是想屈打成招,让儿臣陷于不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