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顿时来了精神,脸上满是端肃之色,道:“愿闻秦将军教诲。”
称呼的变化,说明了长孙晟对秦蒙的心理定位的变化,杨林一边听着,也是脸色舒坦起来。
秦蒙赶紧施礼:“上差莫要如此,折煞卑职也。突厥最强者,莫过于摄图所慑之阿史那部。即便诸多小部并不依附,单其一部,亦可威胁我大隋北境。若能弱了阿史那部,则突厥战力,最少减半。”
长孙晟连连点头:“秦将军此言甚是,不过,阿史那部为突厥正统,其祖上渊源传说,为突厥大众信服。王室之内,也都认可可汗统领,图之,只恐适得其反。秦将军谨言慎行,想必是有高论,未知计安将出?”
秦蒙道:“当日卑职去马鞍山水溅岭。曾诈闯处罗侯大寨。为了赚取处罗侯信任,曾经一百五十把削铁如泥战刀赠予他。以处罗侯诡诈,不甘屈居人下之心性,必隐匿不报。我健骑营曾仗此刀,连破突厥铁骑,摄图肯定知晓厉害。若是摄图知道其弟处罗侯藏了这么多的神兵,该作何感想?只要言语挑唆得当。则阿史那部两虎心异,必为我所乘,运作得好,或能争取到处罗侯为我所用。上差,卑职狂悖,夸夸其谈,还望海涵。”
长孙晟捻着胡须,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杨林神色肃穆,端坐在那里,好像周围的一切跟他无关一样。
倒是秦蒙,心里未免有些惴惴。
毕竟,长孙晟是研究突厥的专家级人物,就因为他太了解突厥了,秦蒙的建议。只要有一点考虑欠佳,是别想逃过长孙晟的法眼的。
半晌,还是杨林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季晟,秦蒙有些聪明,也打过几场仗,但毕竟年幼,见识浅薄,不知道天高地厚,妄语之处,还要多原谅则个。”
长孙晟看看秦蒙,又看杨林说道:“妄语之处?哈哈哈,王爷,若是秦将军为本差副使,出使突厥,必定功成。未知王爷,可肯割爱?”
杨林有些惊了,他是准备提携秦蒙不假,为此,特意借着长孙晟顺带调查元铎被杀一事,将秦蒙介绍出来,本以为先混个脸熟。
谁知道,秦蒙见识不凡,竟为长孙晟所赏识,直接要用!
沉吟一下,杨林转面秦蒙道:“为国家效力,大丈夫固所愿也。季晟不以汝身低微,此伯乐之于千里马也。可随使突厥,必不负汝一生所学也。”
秦蒙内心有些挣扎,跟随了长孙晟,就意味着能抱上新的大腿。
洛阳长孙氏,可一点不比关陇元氏差,再加上有杨林故旧之交,纵是有关陇元氏这样的大敌,也大可放心了。
秦蒙知道长孙晟出使的结果,也知道隋帝杨坚对他的宠信。
跟了这样有能力讲交情的上司,肯定会跟杨林一样,加力提携。
综合考量下来,跟随长孙晟,似乎是开挂一般的人生开始。
可是,秦蒙想到了达奚长儒,为了自己,搭钱搭人举荐到杨林这里。
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发展,不违背良心道义,可以随时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但是,人,有些时候也应该像谢蕴一样,认定了跟随的人,蹈死无悔!
拼将一死酬知己,致令千秋仰义名。
秦蒙偷眼看看杨林,这位老人,带着一种十分复杂,却是夹杂着些许超然的目光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何异于当初的达奚长儒?不舍,但又像放飞自己的孩子一般,毅然决然。
秦蒙心头一热,低下头,沉声道:“上差,王爷,卑职还有狂悖之言,请容某说完。”
这话本来应该等杨林和长孙晟作出回应再说,可秦蒙没等,直接侃侃而谈。
“突厥之患。非一日能平也。分而化之,各个击破,诚为良策,然非根除北患之本也。我大隋对突厥用事,并无所图,实为其扰境。分而化之,固可削弱突厥实力,却难阻其南下。所以,必以凶悍之兵,屡败突厥,使之不敢南下,再辅以分化,才可成事。”
说到这里,秦蒙轻轻叹了一声:“卑职得上差垂青,何其幸也?纵粉骨碎身,亦难报此知遇之恩也。然北境刀兵频起,正需热血男儿枕戈待旦。上差身旁,配儒雅fēng_liú之副,方显大隋风华,卑职太过草莽,为披坚执锐之士。纵马拼杀,方称吾意。”
长孙晟听罢,不觉也叹了一声,看着杨林笑道:“王爷,不想秦蒙中意兵马,可惜之至也。”
杨林有点为难了,想要劝解秦蒙吧,心里有点舍不得,也能看得出来,秦蒙确实是想要留下。
不劝吧,老头子向来是以提携后辈为己任的,总觉得浪费一个人才就是犯罪。
杨林还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看到杨林这样的表情。秦蒙心里甚是宽慰。留在一个欣赏自己,爱护自己的人身边,绝对是值得的。
“上差,王爷,卑职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级别相差很远的下属,不待上峰暗示,就先行找借口离去,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是,杨林和长孙晟却是没有一个人觉得秦蒙无礼。反倒是嘱咐几句,便让秦蒙告退了。
回到营中,秦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铁匠队那里,全副武装的士兵围了一层。
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啊。
正懵着,齐远看到秦蒙,马上跑了过来,低声道:“将军,这边差不多要动抢了。那苏成大将军,因外调回归,听说了咱们这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