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规等人赶到南门,远来的兵马已经列在南门外。
叶治一看,只见城下的军马都是本朝制式穿戴,为首四五骑围着一长须大将,身后的大纛上绣了一个斗大的“刘”字。
陈规见是本朝制式,稍微心安了一些,扯开嗓子冲着大纛处问道:“来者何人?”
“可是陈规陈大人?”长须大将提马向前了几步,仰头问道。
“正是陈规!不知将军名讳?”
“我是新任东京副留守,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刘锜,往东京赴任到此,快开城门。”
“啊,原来是刘太尉,快开城门!”
说着,陈规带着叶治一干人等下了城楼迎接刘锜。
陈规等人把刘锜迎到了府衙,一路上把刚得到的消息跟刘锜讲了一遍。
“陈大人,前日我大军在涡口扎营,突起暴风拔我坐帐,此乃暴兵之兆,故我率大军星夜兼程赶来,果不其然,金人已败盟南下。如今事情急迫,不知道陈大人有何打算?”
“如今之计,只有据城固守。现在东京已被金人所占,不知太尉可否留下,保顺昌一方百姓?”
刘锜的到来,对顺昌来说是黑暗中的光明。
“嗯,”刘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军远来,虽然有数万人马,但辎重居半,能战之兵只有十之四五,恐力有不支。”
刘锜不得不考虑风险,如果留在顺昌被金国大军包围,他这支军马就很有可能被一窝端。
“太尉,顺昌城数万百姓久盼王师,望太尉垂怜。”
刘锜的难处陈规也知道,在艰难时刻很多将帅会先选择自保,即使刘锜真这么做,陈规也是无话可说。
“陈大人,不知城内粮草积聚如何,如果粮草可济,刘某愿共守顺昌。”
陈规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太尉放心,顺昌早有准备,城内粮草有数万斛,足够大军支用。”
“噢,”守城最怕缺粮,既然粮草无虞,倒是能放手一搏,“既然城中有粮,那大事可济。”
“陈某替一城百姓多谢太尉护佑之恩。”
“陈大人言重了,你我同食君禄,自当忠君之事。”
刘锜谢绝了陈规的好意,把行辕安在了教场。
尽管有足够的粮食保障,但对于守住顺昌城,刘锜的心里还是没有底,因此一安下营寨,他立马召集各军统领商讨对策。
刘锜心里没底,他手下将佐心里更是发虚,自家事自家知,这点人马想要和金国大军叫板,那就是以卵击石。
“大帅,金兵不可敌啊,末将以为趁金人尚未南下,我军尽早顺流而下,撤回江南是为上策。”统领雷仲建议道:“如若不然,被金国大军围在城中,那就危险了。”
“是啊,是啊。”
“金人不可敌啊。”
众将佐都是这个意思,这仗根本没法打。
“若是退兵,那妻儿老小怎么办?”夜叉许清冷不丁问了一句。
“可以精锐殿后,步骑掩护妻小。”
“不行。”许清立马反对道:“我们带着妻儿家小而来,大军要想避走,确实容易,但大家能忍心弃父母妻儿于不顾吗?如果带着妻儿老幼一起退回江南,那大家想过没有,我们的行军速度能快过金人的铁骑吗?万一让金人追上,我们的妻儿老小能往哪里逃?依我看,还不如在顺昌拼力一战,死中求生。”
许清这话一说,众人都没了声音。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刘锜也是和许清同个想法,拖着累赘跑不了,还不如索性放手一搏。
“行了,我意已决。我本赴官留司,现在东京虽然失守,但万幸的是全军到此,既有城可守,又有粮可支,怎能弃之。况且顺昌乃屏蔽江淮重镇,我若弃之不守,使金人顺流而下,涂炭江南,我岂不成千古罪人。”刘锜毅然决然道:“大军在顺昌抗敌,敢有再言弃城而去者,斩!”
“谨遵大帅钧令!”
“雷仲。”做了决定,刘锜当下便开始排兵布阵。
“末将在!”
“你速速带人去接应老幼辎重,务必兼程到此。”
“末将得令!”
“许清。”
“末将在!”
“你负责守御东门。”
“得令!”
“贺辉。”
“末将在!”
“你守西门。”
“得令!”
“焦文通。”
“在。”
“你守南门。”
“得令!”
“杜杞。”
“末将在!”
“你负责守北门。”
“得令!”
“你们四人要严加把守,不可有任何闪失,如若闪失,军法从事。”
……
直到四更天,雷仲才领着选锋、游奕两军护送着老幼辎重赶到顺昌城。
是夜顺昌城注定无眠,老幼辎重刚安顿妥当,天已放亮。
“大帅,斥候有急报传到。”
刘锜也是一夜没合眼,刚想打个盹,没曾想一大早就来了消息。
“情况如何?”
“金人昨日已入陈州。”
刘锜心中一惊,陈州就在颖水中游,离顺昌只有三百里,按这个速度,估计用不了两天金人就要兵临城下。
“你速去请陈大人来军中议事。”
陈规、叶治等地方上的官员也是差不多一夜没睡,这几万人涌入城里,光是找地方安顿就是个考验。
老伴熬的小米粥刚喝了半碗,刘锜的亲卫就来相请,陈规也顾不得困乏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