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入寇,虽然弄得他妻离子散;可同时,老爸、老哥和兄弟们被一窝端,却让他对藏在每个男人心里最深处的幻想,又重新激发起了无限的热望。而且,他现在离那个他曾经梦到过无数次的位置是那么的近,近的几乎触手可及。
“为什么只能是大哥当皇帝,就因为他第一个出娘胎?!”
赵构和所有庶子一样,对嫡长子继承制嗤之以鼻,“他到底哪里本事,最后不也是弄得江山社稷不保。要是我坐这个位置,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殿下。”
蒋师愈有点发虚的声音把赵构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现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们这帮子拥着张邦昌一起表演过登基大戏的人,都可以算是乱臣贼子。
“殿下,臣尚有一事禀告。元祐皇后已被张相公迎进宫中,居于延福宫,初四日,张相公及诸大臣在文德殿参拜元祐皇后,上尊号为宋太后。”
“元祐皇后?”赵构稍稍心里一愣,好半天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从未谋过面的“便宜奶奶”。
“蒋宣赞,这信你给大家念一念。”
赵构将张邦昌的信还给了蒋师愈。
蒋师愈接过信,极力地控制着微微颤抖的双手,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一下冒烟的嗓子,但此时从他嘴里吐出的声音没有了往日宣赞时的从容和韵律,倒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鸭子。
“……邦、邦昌勉、勉循金人拥戴,欲权宜…权宜一时以救救救…国难,绝绝无他图!”
蒋师愈的声音越来越颤,额头上的冷汗沿着两颊滴到了捧着的书信上,“邦昌……念及…复复兴…之计,实在不忍、忍一死而置家国不、不顾……”
“哼!”堂上的几个人听得张邦昌的狡辩,都忍不住发出了不屑的冷哼。
蒋师愈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把信念完,冷汗已经湿透了整个衣背。
“众位爱卿怎么看?”
“殿下,切不可轻信张邦昌之言。”副元帅黄潜善第一个站了出来,驳斥道:“张邦昌悖逆,天下皆知。于今金人北去,他自觉无人撑腰,就来摇尾乞怜,殿下切勿受其蒙蔽,此等贼子,罪不容诛。”
“殿下,张邦昌今虽陈书自辩,但莫要轻信,臣以为其贼心不死。”元帅府另一元帅汪伯彦附和道。
“哦。”赵构深沉地应了一声。
汪伯彦继续说道:“殿下,张邦昌陈书自辩,姑且不论可不可信,但其尊元佑太后为宋太后,实乃贼心不死。”
“噢?何以见得。”
汪伯彦这个论调倒是新鲜,赵构不由眼睛一亮。
“殿下恕罪。”汪伯彦告了个饶,继续道:“殿下是否还记得当年太祖顺应天命,代周自立,尊后周的符太后为周太后,并迎入西宫居住之故事。”
“轰!”
汪伯彦的这句话瞬间就让蒋师愈的脑子炸了,字字诛心,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啊。
他偷偷瞥见赵构的脸色阴沉如水,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轻哼,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蒋师愈的胸口,他几乎都能闻到喉头的血腥味。他感觉自己发颤的双脚已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冷汗又不停地冒了出来。
“那孤王该当如何呢?”
“殿下,臣愿领军讨逆,取邦昌首级以谢天下。”元帅府都统制杨惟忠喊道。
“噔”的一声,蒋师愈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全都是张邦昌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
“蒋宣赞,蒋宣赞!”汪伯彦的喊声让蒋师愈稍微回了魂。
“殿下…恕罪…”蒋师愈咕噜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好不容易吐出了半句话。
“蒋宣赞看来是车马劳顿了。”赵构看了蒋师愈一眼,对门外喊道:“来人,扶蒋宣赞下去歇息。”
“臣、臣告退。”全身无力的蒋师愈,被人架出了议事堂,真真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殿下,发兵一事,要三思啊。”
原宋钦宗智囊,太子詹事、门下侍郎耿南仲劝道:“殿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张邦昌受伪命,行僭越,自当罪不容诛。然事有轻重缓急,为今之计,最要者莫过于殿下早正名位,团结四方,以图中兴。且不论张邦昌真悖逆抑或假从权,朝中诸大臣迫于贼势,暂时屈节者十有七八,非真愿认贼作父。如若进兵讨之,臣恐兵锋所向,殃及池鱼,不利于殿下正位。于今莫如按兵待之,听诸人之言,观诸人之行,然后忠奸自明。”
耿南仲的一番话倒真让赵构陷入了沉思。
耿南仲见赵构意动,又道:“再者,即使张邦昌真悖逆,殿下姑且容之,天下皆知殿下容人之量,必争相来赴,天下士卒归心,何愁大事不成。”
对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要杀驴也得等卸了磨再杀啊,何况眼前最紧要的不是杀驴呢。
“报!”堂外旗牌官的喊声打断了赵构的思绪,“报!宗副元帅军报!”
“快呈上来!”一听是宗泽的军报,赵构的小心肝扑腾的厉害。
赵构细细地看了一遍军报,眉间微锁,心想:“这个宗泽,忠是忠,勇也勇,就是太拗。”
“殿下,不知宗副元帅有何军情?”看到赵构皱着眉,耿南仲忍不住问道。
“宗副元帅已领兵由大名府直驱东京讨逆。”
“啊!这,”耿南仲这一帮人都不喜欢宗泽这个老刺头,他忙道:“殿下,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