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生命。”
重靥对着台下遥遥一敬,嘴角的笑容天真烂漫,漆黑的眼眸也是那般的清澈纯粹,哪里还有当年屠虐六界的冷漠残忍。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不动声色的将凌卿歌踹开,淡定而强势的坐在重靥的身侧,月光照下,高大的阴影将女子笼罩在其中。
世间光明似乎又离她而去,可温暖袭来,又仿佛停靠在安全的港湾,他的庇护成了世间最为安全暖和的家。
一袭长袍披在她的肩头,重靥冷漠拂去。
“心都没了,不觉得冷吗?”男人冷冽沉寂的声音传来。
重靥目不斜视,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只是眼底的温度冷冽刺骨,刚端起酒杯,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量悬殊,她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就着酒杯,俯身一饮而尽。
甘洌清甜的酒水划入口中,却让男人不悦的蹙紧了眉心,刚欲说什么,再触及女子冰冷的面容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拿出一壶佳酿,倒入杯中。
与刚才的桃花酿相比,此酒的酒香味不浓不淡,却十里飘香,仅仅是闻上一闻,便觉得浑身有劲充满力量,可刚劲中又透着一股酥软,令人舒适绵软。
“喝这个。”
重靥嗤笑出声“我若是不同意,非要喝那桃花酿呢?”
帝杌墟皱紧眉头“那等劣酒,你也喝得下去。”
闻言,重靥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极尽嘲讽“那等人,你也下得去嘴。”
帝杌墟沉默了,声音透着丝丝缕缕的疲倦“莫要闹了,你明知道……”
重靥插嘴道“我知道什么?!”
女子的眼神犀利明亮,可以洞穿所有的污秽黑暗,像是摄入黑暗中的那一缕阳光,可却在他的手中,渐渐失去了光芒。
“重靥,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帝君,我也不想知道。”
帝杌墟一把攥住她的手,沉寂冷静的眼眸不复往日的沉稳,只剩下对疯狂和痛色,以及那歇斯底里的癫狂,仿佛只有毁天灭地才能平息他的怒火,可再怎么痛苦,他也没舍得伤她分毫。
“你非要如此。”
短短几个字,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破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重靥声音淡然“这不是帝君所希望的吗?心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帝杌墟厉声道“你明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还!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再次被重靥给打断“父君!”
帝杌墟瞬间怔住了。
只听见女子的声音在空中流淌。
“非要毁了最后一点亲情吗?”
亲情两个字就像是两道耳光,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角动了动,可未知的恐惧,将他到嘴的话再次咽了回去,甚至不敢再提及一分。
重靥突然笑了,挽住了男人的手,声音清脆愉悦,亦如同当年的亲密无间,可嘴里的话却是棉中带刺。
“父君,虽说你已经有了儿子,但人人皆说,儿女双全方才至幸,我与您相处了无尽岁月,岂能因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毁了我们的亲情,我会如以前一般臣欢膝下,享受您的宠爱,毕竟有您的庇护,我方可存活。”
“您说是吧?”
女子的笑容灿烂耀眼,娇媚绝色的容颜,加上她刻意的讨好,更是勾人魅惑,令人恨不得臣服在她的裙下,只为求得她的笑颜。
男人艰难颔首“是。”
得到满意的答案,重靥笑得愈发的灿烂,隐隐透着一丝得意“就知道父君会同意的,毕竟亲情才是永恒不变的。”
帝杌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亲情会有的,爱情也少不了。”
重靥的笑容僵硬了,她不悦的抬头“父君这话是何意?”
帝杌墟慈爱一笑,很是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发丝,温声道“你既是我女儿,那么你的婚姻大事,我自然有权做主。你不是喜欢凌墟尘吗?甚至为了他,千方百计的欺瞒我,如今,我也成全你们。”
重靥嘴角一抽“他岂能配得上我!”
帝杌墟却是笑了笑“你不是说他是帝君之子吗?那么除了他外,世间也无人配得上你了。”
“……”重靥沉默。
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那他娘是谁?我总不想有一个低贱的婆婆,我也很想知道能够让父君心动的女人,是何人物。”
闻言,帝杌墟很是敷衍的摆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重靥的牙齿磨得咯吱作响,这男人不要脸起来,确实挺难对付的。恨声道“父君,若是不告诉我,那么我便不嫁了!反正,那凌墟尘只是一个伺候床第的玩物,若不是看在父君的面子上,我早就杀了他。”
帝杌墟指尖微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透着玩味“侍宠也行。”
重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父君,那可是您的儿子,亲儿子!你舍得吗?”
帝杌墟很是宠溺道“能给你暖床,是他的福气,若是早日开花结果,那我便更开心了。”
“……”重靥毫不犹豫的扭头,再和他说下去,她一定会被气死的。一杯烈酒饮下,也无法掩盖她的怒火,他娘的,这道貌岸然的狗男人,见过贱的,就没见过这么贱的!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去卖身,还心满意足,颇为得意。
帝杌墟很是懂规矩的为她续上酒水,义正言辞道“为了我等的延续,重靥,你可得尽快落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