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振把行军打仗想得太简单了。
这世上没有侦察卫星,在广袤的沙漠里,想要提前发现敌人的行踪,全靠飞到天上去观察。
各路勤王军队是安排几个修为高的乘风御剑,在空中观察搜索敌情,而孙千烊却使用了灵兽鹰隼。
这小东西飞行速度快,视力远超人类,更重要的是不容易暴露目标,所以孙千烊的叛军总能提前发现敌人。
叛军一会儿向西行进,一会儿又向折向南方,走了没多远又继续转向西,走了一段路又突然全都趴下,躲藏在高大沙丘的后面。
伊振一开始还自信满满,觉得他们再怎么躲也没用,勤王军队数目众多,肯定布下天罗地网,在沙漠里拦截呢。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按照他从心里勾画的地图来看,他们这是离着归墟越来越远了。
他小声嘀咕着:“不大对啊,咱们这是朝什么方向走呢?我怎么掉了方向……”
林绽薇憋着一肚子火,不愿意搭理他。
恰好队伍有一次原地休息,大家躲在高大沙丘的阴影里,伊振就和那牵马的小兵说话:“嘿,兄弟,咱这是去哪啊?”
那小兵回头看了他两个一眼:“谁知道这是去哪,跟着走呗,问那么多作甚!”
伊振一看那人吓了一跳,沧桑却白净的脸庞大如海碗,双目大如牛,鼻头大如蒜,嘴巴一笑能咧到耳根……
长得如此粗犷的人,偏偏头上扎了一个蓝绸纶巾,穿着打扮完全是儒生学者的模样,可他偏偏正牵了马,跟着一群刀头舔血杀人越货的叛军跑路。
伊振好奇地和他搭话:“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你这不是废话?说本地口音的早都死绝了!我们卫道卒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说什么话的都有,习惯了就好。”
“那你是哪的?”
“我啊,说出来吓死你!”
“嘁,那你还是别说了。”
伊振突然玩了个欲擒故纵,他那不屑的口气,搞得对方百抓挠心,非主动说出来不可。
“神医妙手天下第一的百花洲,听说过吗?”
“这么说,您来自百花洲?您是个大夫?”
“嘿,怎么着,看着不像?”
“失敬失敬,不知道大夫怎么称呼?”
伊振非常配合地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他脑子里却在飞快琢磨,百花洲这个地名有点耳熟啊,从哪听过?
“我叫祁乙,大家都叫我老祁。”
林绽薇在旁边插话:“哎?百花洲?无忧城的城主欧阳元君,不就是来自百花洲?还有岐黄居原来的掌柜祁琪,也是百花洲出来的啊!”
她这么一说,伊振马上想起来了,那个整日里戴着面巾故作神秘的女人祁琪,宽脸圆下巴,有点像当年公司保洁阿姨。
这么一对比,似乎祁琪和眼前这粗犷男人有点像呢!
他依稀记得祁琪是百花洲的弟子,学艺有成出门游历到无忧城,为情所困的苦命女人。
一场斗药之约,他和汤问山活生生把祁琪挤兑走了,这里面还多亏了欧阳元君给他六道轮回丹的配方呢!
“你认识祁琪?哎呀,论辈分她可是我姑奶奶啊!”
老祁掏出一个皮囊水袋,自己仰脖子猛灌了几口,边走边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我姑奶奶也是挺可怜的,听说是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骗了感情,连苦心经营的药铺也被骗走了,凄凄惨惨地回了百花洲,就闭关不出了。”
伊振听着古怪,这谁胡乱造谣呢?祁琪被骗感情和斗药输了岐黄居,明明是两件事!怎么传到他耳朵里,伊振就成了那个小白脸?
还好祁乙道听途说,没打听到伊振的名字,要不然现在肯定大嘴巴扇过来了。
套了半天近乎,套出来个仇家?
伊振只好赶紧把话题岔开:“老祁啊,你那水别光自己喝啊,给我们两个也喝点,这沙漠里跑了半天了,渴死了。”
“嘿嘿,你们俩尝尝,这可是我秘制的药酒,喝一口提神醒脑,对修炼大有好处。”
祁乙把水囊举起来,让伊振和林绽薇转过头来,哗啦啦灌了一气。
伊振咂咂嘴,表情古怪,林绽薇干脆惊呼:“这不就是元气口服液??”
祁乙见遇上识货的人了,有点尴尬:“我不知道你说的元气口服液是什么东西,这可是我亲自酿造的,我们全军都在喝!”
林绽薇和他争辩:“你撒谎,这明明是我们研制出来的,加了多少糖多少药物成分我都能给你背出来,绝对错不了!”
“嘿,老子好心给你解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老祁把水囊一收,扭头不搭理他们了。
林绽薇还想和他争辩,伊振赶紧拦下了:“算了算了,这元气口服液虽然是咱们研制出来的,可人家能倒推配方也是一个本事。没什么可说的。”
“哎,小伙子活得明白,什么你的我的,你们现在是阶下囚,命都不是自己的,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老祁把缰绳一拉,带着伊振二人又重新启程了。
这一次队伍行军异常迅速,牲口坐骑几乎是全力奔跑了,老祁担心伊振和林绽薇这样趴着会颠下去,干脆把他俩扶正了坐姿,自己骑了另一匹马在旁边监视。
伊振终于获得了正常视角,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孙千烊还真是个人才,居然悄无声息地从包围圈里逃了出来。那些勤王之师都是傻子吗?”
林绽薇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