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新冷不屑地说:“听人说,他是华东省一家造船厂的少东家,是真是假,鬼知道呢?”停了停,“他第一次来赌场,开了一辆法拉利跑车,从后备箱拿了一个手提箱下来,全是一扎一扎的百元大钞。”
萧文雨眼前一亮,亚洲金融危机以来,南洋集团举步维艰,一心想找第三市场来弥补东南亚市场的损失,中国市场是他们的下一目标。如果自己能搭上一家造船厂的少东家,帮助南洋造船来中国投资,或许能换来老夫人的欢心。老夫人一高兴,收回成命,同意自己和文红的婚事,即便萧琳再想使什么手段,也不敢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来打击文延展了。
祁新冷看他沉默不语,笑着问:“文雨,你是不是想打他的主意?”
萧文雨没有否认,笑着回答说:“这需要祁二哥帮忙了。”
祁新冷愣了愣,“我不过是想赚他的钱,你却想收购人家的公司。不过,你有这个野心,我很欣赏。”
萧文雨没有生气,笑了笑,“这要看看他家造船厂的实力。”停了停“我更想和他们合作。”
祁新冷笑着建议说:“他赌完了,你请他吃顿饭,摸摸他的底,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话,有好处大家一块拿。”
萧文雨有了兴趣,反而不愿意走了,他向柜台要了一张椅子和一杯茶,慢慢地等着青年出来。
过了两个多小时,青年出来了,他今天的运气很糟糕,30万输个一干二净,一脸沮丧又不甘心地离了赌场。像他这样的肥羊,庄家随便动动手脚,他即便带个金山银山,也是孔夫子搬家——净是书(输)。
萧文雨放下茶杯,叫住他,“输赢乃兵家常事,今天输了,明天全赢回来了。”
青年愣了愣,“我家给我的钱到了,连利息一块还你。”
萧文雨笑了笑,“我也不急着用,吃饭了吗?一块吃个饭,交个朋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青年点点头,“好吧。”
两人离了地下赌场,找了一个餐厅坐下,萧文雨点了菜,又叫了一箱啤酒,笑着问:“我看你的衣着是个有品位的人,怎么在赌场借高利贷呢?”
青年有些警惕地说:“我要是有钱,干嘛找人借高利贷呢?”
萧文雨指了指他的手表,笑着说:“这是正宗的瑞士手表,价值35万,你带着它,能是个普通人吗?”
青年苦笑着说:“这是个水货,两百块钱。”
萧文雨又指了指他的衣服,“你的衣服尽管有点脏,但都出于意大利名家之手,一般人怎么能穿得起呢?”
青年有些敌对地问:“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萧文雨笑着回答说:“像你这样有品位的人,怎么沉迷这种赌场呢?”
青年恨恨地干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一口干了,“我叫韩建宝,华东省东海市人。”
萧文雨给他倒满酒杯,笑着说:“我叫萧文雨,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怎么自甘堕落呢?”
韩建宝自然听过萧文雨的大名,吃惊地问:“你是萧文雨?”
萧文雨举起酒杯,笑了笑,“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像你这样几十万几十万地输,你爸是香港陶老先生或沈老先生,也不够输的呀?”
韩建宝又干了一杯酒,恨恨地说:“我就要把我爸输的倾家荡产。”
萧文雨愣了愣,“你和你爸矛盾?”说着给韩建宝倒满酒杯。
韩建宝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我七岁的时候,我爸忙着竞争东海造船厂的厂长,有天晚上,我妈生病了,肚子疼,但他忙着第二天陪港务局长出差,不送我妈去医院,半夜的时候,我妈死了,急性阑尾炎。”
萧文雨又给他填满酒杯,“后来呢?”
韩建宝又一口干了,“过了两年,我爸做了东海造船厂厂长;又过几年,东海造船厂改制,他收购了东海造船厂,做了老板。”
萧文雨倒满两个酒杯,问:“后来呢?”
韩建宝和他碰碰酒杯,又干了,“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叫小洁,她很像我妈妈,非常细心,也很温柔。有次我牙疼,不能吃东西,只能喝汤。她怕我米粒硌着我的牙,一粒一粒地压碎。”
萧文雨忽然想到文红,关心地问:“她呢?”
韩建宝擦了擦眼泪,“大学毕业后,我爸叫我们分手,娶港务局长的女儿,我们斗争了几年,偷偷地结了婚。今年6月份,我们俩来了南城玩,在地下赌场赌钱,第一天,赢了20多万,后来输了100多万,但法国世界杯决赛,我压法国赢三球,一下子赢了500多万。”
一箱啤酒干了,萧文雨又叫了一箱啤酒,给俩人添满,“后来呢?”
韩建宝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拿起酒杯一口干了,“我们很高兴,和几个朋友庆祝,喝了很多酒,然后出去飙车,出了车祸,醒来的时候,小洁没了,还有我们的孩子。”
萧文雨也是一阵伤感,“我和我妻子也被人反对,反对的人是我奶奶,她嫌弃我妻子是个普通老百姓,不同意我们结婚,但我们顶住所有压力,结了婚,也有了儿子。”停了停,“你刚刚三十岁,以后的路长着呢,怎么能自暴自弃呢?”
韩建宝颓然地说:“我能做什么,小洁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想跟着她去,但自杀了两回,都被人救了回来。”
萧文雨安慰他说:“你是个痴情的人,但你爸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你不继承,谁继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