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城的空气随着季节的变化也慢慢变冷,现在晚上出来吃饭的人开始变少,摊位上人影稀疏,估计今天晚上又赚不了几个钱。
张德顺叹了口气,他腿脚不灵便,其实不能长时间站着。老婆刘长娟刚刚把仅有的几个碗洗了,在大巾上擦了擦手过来,语气里透着埋怨:“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回来摆摊。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享不了福的老公。”
一个多月之前,张德顺就带着老婆和小女儿张锦晴回到了乔城。不是在省城没地方住,而是实在不习惯那里的生活。
住在别墅里,一举一动都觉得别扭,而且好多东西不知道怎么用,想帮孩子的忙,反而怕把东西弄脏弄坏了。进出门都要穿拖鞋,每天要换好几身衣服,还得让他眼睁睁看着家里的保姆在那儿忙碌,说实话,这种生活真让他受不了。
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平时一分钱都不舍得花,现在非让他穿动辄几千元的西装,穿油光锃亮的大皮鞋,连发型都要重新设计,实在是浑身别扭。
这些都能忍了,可是连他说话的方式都要改变,不能用方言,这么大岁数了让他去学习普通话,说实在的也太为难他了。
女儿傍上了个大款,学习也开始心不在焉,反正男朋友已经承诺高三毕业就把她送到国外读大学,所以也没必要像过去那么拼。甚至后来直接休学,再也不去读书了。
物质享受上去了,对父母的眼光也开始变得挑剔,总觉得他们抠抠缩缩的生活方式太掉价,每次说话都明里暗里的让老张头不舒服。
那个所谓的姑爷偶尔来一回,直接把他们夫妇当空气,连招呼都不打。来了也没别的事,不管张锦书愿不愿意,抱到房间里就是一顿拍巴掌,甚至连门都懒得关,完全不在意还有长辈在场。
完了事抽根烟,也懒得跟张锦书调情,提裤子就走人,多说几句话就不耐烦。反正谁都看出来了,史元彪根本就是把张锦书当成发泄的工具,尽管金屋藏娇,却不会单恋一枝花,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连电话都不耐烦接。有时候接起来明显听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甚至有时候就是在拍巴掌。钱虽然照常的打过来,却比以前少了许多,反正你爱要不要。
张德顺也看出来了,自己姑娘找到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把她当禁脔圈养着,谈婚论嫁那是扯。比起之前的苏漾,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私下里找女儿谈过一次,想要劝她悬崖勒马,张锦书摇头跟父亲说了一番话:“爸爸,回不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让我再过以前那种苦日子,我宁可去死。找个男人嫁了就一定好吗?比如我妈,你觉得她幸福吗?至少史元彪给了我别墅,给了我豪车,还给了我一家公司,就算他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拥有这一些也不吃亏。大不了我毕业之后把这些给卖了,拿一大笔钱去国外生活,又有谁认得我,知道我的过去?”
一番话说的张德顺哑口无言,可能时代变了,老一辈的观念跟下一代无论如何都搭不上边。不过第二天张德顺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要回家,问了小女儿的意见,张锦晴愿意跟着爸爸妈妈。
本来刘长娟前段时间还到处夸耀女儿,后来知道女儿所谓的身份和钱的来路,也夸耀不起来了,私下里哭过几回,甚至花着那些钱也不觉得香。这时候也终于体会到钱不是一切。
看着老公决定离开,她纠结了半天,还是跟着一起走了。临走前看着女儿描眉画眼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开着豪车一路绝尘,连个再见都没跟他们说,心里伤感的不要不要的。
“老公,你说为什么就这样了呢?当初苏漾那孩子不错,也挺能赚钱的,唉……”刘长娟这时候想起了苏漾的好,那孩子勤快又能干活,赚钱也不少,至少对自家姑娘是一心一意的。可这人生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时她那么瞧不上人家,现在反而念着人家的好了。
“你别说了,苏兄弟现在是唐家拳馆唐小姐的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人品好,本分,好女孩子都喜欢。”张德顺这两天没赚多少钱,心情压抑,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坐在椅子上郁闷地抽着。
以前出摊的时候他是绝不会抽烟的,毕竟那时生意好,抽烟影响买卖。
这时候一个快递小哥骑着三轮过来,按了按喇叭:“张德顺张大叔是吧?”
张德顺愣了下,还以为是要吃饭的,赶忙站起来点头:“是我。”
“有你的快递。”快递小哥从三轮上下来,跑到斗篷后免费力的抱出了个大箱子,“您来签收一下吧。”
“我的快递?”张德顺疑惑的跟刘长娟对视一眼,虽然现在网购业务很火爆,但他们两个几乎不上网,哪来的快递?
走过去看了看,是一串洋文字母,只是上面用汉字写着“乔城张家夜摊张德顺收”。
疑惑的签收了之后,夫妻两个把箱子报过来,瞅了半晌还是疑惑的拿刀把密封胶条切开,打开之后发现覆盖了好几层的泡沫气垫,把气垫拿开,里面是个银色的手提箱,带密码的。
奇怪,自己没有外国朋友,更没有洋人亲戚,这莫名其妙的就来了个快递,搞的夫妻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键是箱子还带密码,两人把包装盒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密码提示,这是唱的哪出戏?
还是刘长娟眼尖,在银色箱子的底座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