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二班宿舍。
“睡觉了没有?”坐在靠背椅上的梁荆宜拿手指,敲了敲桌子。
正式开训后,新兵还想晚上按时就寝,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听二排的班长说,人家几天前,就开始熄灯后加班搞体能了。
“没有。”一个个黑脑袋从各自床铺探了出来。
“从今天晚上开始,每个人完成‘四个五百’了,才能睡觉。”
“什么四个五百?班长。”这是肖冬晓的声音。
这货睡在梁荆宜的上铺,往往熄灯上床不过十分钟,你就可以听到他那均匀的鼾声了。
“俯卧撑、仰卧起坐、下蹲、高抬腿各五百个,做完了向我报告。”梁荆宜说完,又问了声,“清楚没有?”
“清楚。”众人虽然是回应了,但是听起来不太坚决,好像有点勉强的意思。
勉强就勉强吧,当初宗儒麟让晚上搞“四个五百”的时候,自己心里还不是一样有抵触情绪,还不是私下里骂娘骂人家祖宗十八代无数次。
今年带新兵有一个好处是,一个班住一间宿舍,这样的话,一是避免交叉感染,二是方便管理。
不像他当新兵时,二班和三班混住在一起,晚上二班的人搞体能,搞得没日没夜热火朝天的,而三班的人却个个睡得香喷喷又甜蜜蜜。
当时二班的人恨不得集体转场到三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因为有对比,有对比就会有伤害啊!
凭什么三班人的待遇就那么好,而我们二班的人就活该苦逼!
第一次听说要搞“四个五百”,所以大家的积极性还算不错。
床板开始有节奏地“咔叽咔叽”作响,那是在整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地板上有人打着光脚,啪啪啪的整起了高抬腿和下蹲......
他让张明黎盯着点,自个推门出去打探别班的情况。
可这一打探,又令他不免有些失望,因为排里其它班都睡得很安稳,有动静的一班,细听之下,那也是在欢快地吹着牛皮。
管它呢,我只要二班好就行了。
两年前,苏辉建和翁敢带新兵很“佛系”,可又让新兵得到了什么呢?无非就是让新兵在新兵连期间过得舒服,可下了老兵连,人贼难受,刘新昊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不过,二班制造的噪音不小,这个必须要注意。
上面领导也有说,新兵晚上不能加班搞体能,只是没有形成文件而已,万一哪天点子背,给机关干部检查到了,还不是一样会有麻烦的。
他回来迅速掩上门,提醒大家动作幅度小点,数个数的话,在心里默数就行了,不要用嘴巴数,毕竟门是关上了,可窗户不可能全部关上。
一个小时不到,床板发出的那种咔叽咔叽的声音越来越弱,啪啪啪的高抬腿动作严重变形不说,已经快整到无声了,这是腿抬不起来的节奏。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会?”他问。
“不用休息,班长你看我猛得很。”双脚勾住铁床栅栏的肖冬晓,将屁股狠狠地砸向床板,然后,借助床板的反弹力,他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抱头的上身迅速立起,做了一个完整的仰卧起坐。
这货是装的。
梁荆宜在宿舍后面观察了好几分钟,二班十个新兵里面,起码有一半人是在拉二胡,至于这个肖冬晓,那是拉二胡都拉到跑调了。
别人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多少凑合做着,他则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哼起了欢快的“豫剧”,而且喇叭的音量,还开得有点大。
至于梁荆宜是怎么知道这货哼的是“豫剧”的,那是因为以前在六班听张明黎哼过,“豫剧”的那个调调听了两遍,音就出来了。
“班副班副,生产内务”,指望张明黎来管训练,也是难为他了。再说太优秀了怎么办?人家还想着当两年兵后,能顺利退伍呢!
“嗯,不错,很猛,声音搞小点,我睡在你下面。”梁荆宜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我考,狗日的后背凉嗖嗖的,看来这货唱“豫剧”都唱得身体发冷了,定了定心神,他问众人,“你们完成多少个了?”
“我仰卧起坐差二十个,高抬腿还没做。”连续喘着粗气的肖冬晓双手抱头躺在床上,处于随时准备挺起身来的高度戒备状态。
这货装得像,反应也是挺快的。
之前没喘粗气,可当听到班长问“做了多少个了”,他就立马给喘上了,关键现在不喘不行,不喘的话,说明体力付出不大,也只有喘上了,才能说明自己的“四个五百”,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高抬腿这项内容,是四个五百里面最轻松的,肖冬晓也是会挑。
“我的下蹲和高抬腿没做。”
“仰卧起坐差三百,高抬腿没做。”
“俯卧撑差两百,仰卧起坐差两百,下蹲差两百。”
......
梁荆宜把全班完成“四个五百”的情况进行了综合,竟然奇迹般地发现体能最好的是肖冬晓,而最差的是徐拥军,这小子除完成了高抬腿外,其它三项都是欠帐,不过他的成绩比较真实,不像肖冬晓做假。
第一次嘛,也不想把大家搞得太累,再说体能训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想十天半个月的,就看到明显的效果,那不太现实。
“你们分批去洗漱间简单擦一擦,注意动作轻点。”梁荆宜大手一挥,张明黎打头阵带着俩人先去了。
呆在六班一年,彼此之间默契感十足。
他让分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