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收到信,依然是沿袭部队的优良传统:按收到一封信,做五十个俯卧撑的标准,以此类推。
这些新兵蛋子都是入伍近一个月了,五十个俯卧撑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洒洒水,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中午收到信的是袁水灵和肖冬晓,俩人一口气做完俯卧撑,从班长手里愉快地接过信,就去欣赏了。
十个人只有俩人收到信,其余的八人眼里都是羡慕嫉妒恨,这让梁荆宜不由地想起了蒋古日:两年前的蒋古日,只要是班里的战友一收到信,他也不管收信人愿不愿意,就想抢着借过来看,拿过来读。
现在的二班在这一点上,还是做得很不错的,只要是收到信了,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尽情围观,甚至评头论足一番,也是可以的。
十个人全部是和尚,写出去的信和收到的信,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没有什么好看的内容。
这是现实所决定的,女朋友都没有一个,那些情义绵长山盟海誓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能写给谁看。
“班长,我想去大号。”袁水灵收起信,见梁荆宜说“可以”,他便去储物柜里拿了卫生纸。
这是他来部队后,收到的第一封信,写信的人是他的姐姐,粗看信封上面那奔放的字体,梁荆宜还以为是他父亲写来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
至于围观的那几个人,明知道写信的是袁水灵的姐姐,他们也不会向班长通风报信,谁愿意有事没事,扮个“反骨仔”玩玩!
“班长我也去大号。”
“我也去,报告。”
刚刚围观袁水灵家信的几个小子,齐齐发声要去“大号”,特别是肖冬晓的脸上露出那一副难受到便秘的表情不说,他还一边抚摸着中午吃得溜圆的肚子,一边喉咙里哼哼叽叽的,似乎不快点放他去“大号”,下一秒,他可能会拉到裤裆里。
这特么邪门了,连大号也会传染的!
“几个人一起去,袁水灵负责带队。”梁荆宜看了看表,“五分钟。”
五分钟是新兵们大号的标准时间,虽然新兵连没有作出过统一,但是大号五分钟早已在部队里形成了传统,并沿袭了很多年。
如果超过一秒钟,那就是“俯卧撑准备”。
先报告的袁水灵带队,五个人出了宿舍,朝着厕所方向就是一通撒丫子的狂奔。
这帮新兵蛋子哪里是去大号,他们的真实意图是准备去营军人服务社,买点零食解解馋。
至于他们身上怎么会有钱的?这就得从袁水灵收到的这封信说起了。
在没有收到这封信之前,新兵到部队后,他们身上的钱物,全部都上交登记了,包括他们第一个月在火车上领的四十六块津贴费。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偷偷暗藏私货的人,想当年,梁荆宜就干过这种事。
他把大票子藏在带有铜质拉链的内裤里,虽然在新兵连迫于班长宗儒麟的威慑力,他没敢拿出来消费,但是,第二年他入党请客,那大票子也算是功不可没,发挥了“及时雨”的作用。
袁水灵收到的信,的的确确是一封家信。
不过,在信里面藏有“猫腻”,他的姐姐心疼他,担心他在部队里吃不饱,于是在信纸中间夹了两百块钱。
虽然部队的各级领导在政治教育课上,以及其它场合里多次强调,不能让家里人寄钱到部队进行高消费。
但是,只要是汇款到部队数额不算太大的,部队这边也没有强制性的退回。
登记下来是首要的,并在合适的时机,部队会对收到汇款的战士,进行不点名的通报。
可是在信封里面夹钱这种情况,你又看不到,所以说,这就有点难以控制了。
按照邮局的规定,信件里面是不能夹钱和其它贵重物品的,毕竟这是平信,又不是汇款单,更不是包裹。
钱和贵重物品丢失了,邮局是不负一点责任的。
对信件里面夹钱这个事,部队也郑重声明过,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是顶风作案的战士,还是大有人在,你想想看,一个月几十块的津贴费,探家时要路费,或是有什么事需要急用,可你的身上掏不出几个子来,也确实令你分分钟头疼得厉害。
那些收到信了,却丢钱的人,也不敢声张,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夺目的事,钱丢了也只能自个消化,整一个哑巴吃黄连。
所以只要不出什么事,领导采取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出什么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帮人在厕所里遛了一圈就出来了,手握两百块的“大款”袁水灵带领众人意气风发地进了营军人服务社。
大中午的服务社里空荡荡的,除了卖货的老嫂子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帮新兵蛋子的眼神,盯着军人服务社的货架,那是一通贼溜溜地乱转,他们的目标是买吃的,而不是为了看老嫂子。
两百块真要是买起零食来,那可以把军人服务社的零食品种,买下个大半。
老嫂子一看有业务来了,立即笑脸迎上去:“新同志要买点什么?你们班长怎么没来?”
她之所以会问“班长怎么没来”,那是因为她知道刚入伍不久的新兵来营军人服务社,一般情况下都是由新兵连的骨干,或者是老兵带过来的。
“中午肚子没吃饱,班长有事,让我们自己过来买的。”这个理由是他们几个人在路上统一的口径。
老嫂子听说新兵们没吃饱,她马上就打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