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落在最后的聂国政面部表情扭曲,鼓着一对死鱼眼,上肢摆动僵硬,两条腿犹如灌满了铅水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瞧他那个熊样,仿佛每前进一步,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跑不动了嘛?”梁荆宜在边上问话的口气,少了关心,多了一丝不友好的成份。他之所以会这么问,跟他心里不爽,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聂国政明明被副指汪月教育后,改观明显的,为何到了训练后期,又出这种“妖气”?虽然这些话他没有选择直接说出来,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又会听不出话外之音呢!
况且,他比聂国政还大不到一岁,真比起社会经验来,走南闯北打家俱的“聂木匠”那是妥妥地比他强上不少。
简短的五个字,明里暗里都是意有所指,虽然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难听了点,但梁荆宜还是于心不忍,他伸手从聂国政的脑后一把拧住八一杠的枪身,这是准备帮忙扛枪了。
“班长,不用。”聂国政的脚步虽慢,可嘴巴一点也不慢。
“不用”这两个字博大精深,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我正在积蓄体能,等一下就要爆发了,不用帮忙”;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聂国政见班长准备搭把手,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就是说这是难为情所致”。
这货跑到这种貌似欲罢不能的程度,还能保持吐字清楚,头脑不犯浑,唯一可以解释清楚理由只有一个:他是装的。
“跑起来。”既然啥事没有,梁荆宜顿时心里有了谱。
听到班长让自己跑起来,聂国政艰难地朝前迈了两大步,随即双腿又恢复到之前那种灌铅的状态。
“么的,跑啊!”你装,我可不陪你了。
此时,前后皆无人,正是下毒手的好机会。
梁荆宜绕到聂国政的后面,先是冷不丁地一拳锤在鸟人的后背,紧接着又是一脚直直地踹在他的屁股上。
聂国政借着被踹的惯性,“蹬蹬蹬”迈开了小步子......
恼怒的他一回头,结果又看到了班长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和高高举起的拳头,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跑不跑的,不跑老子继续动武了。
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班长的,鸡蛋碰石头的事,吃亏的是自己,试都不用试。正在犹豫之中,他的后背上再次挨了一拳,听班长嘴里骂骂咧咧的口气,似乎等会还有大招要放。
我考,装不下去了。聂国政甩开膀子,对着这个大上坡就冲了起来。
他知道班长今天是死磕上自己了,搞不好会被拖到荔枝林里面,打个半死也是有可能的。
与其被揍个半死,不如咬咬牙,知耻而后勇,赶上前面的队伍,或许这样班长还会原谅自己呢!
和跑三公里那次被副指汪月提着棍子教训一样,这次五公里武装越野,在梁荆宜的王八拳和无形脚的招呼和威慑之下,聂国政成绩提升明显,顺利杀进了及格线以内。
上一次排里几个没跑进及格线以内的新兵,这次也纷纷达标了。
据说排里几个班长这次都是下了狠手的。
虽说拳脚无眼,落在身上那是实打实的肉疼,可这却是行之有效的霹雳手段。
有些人啊,他们是吃硬不吃软,好话听不进去,要想让他们屈服,必须下一剂猛药。
之所以现在班排长们在动手动脚方面,比以前更大胆,其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得到了连队领导的默许,下连在即,新兵连也要出成绩,哪个领导愿意自己带出来的新兵是癞机机的;
二是新兵授衔了,他们的思想可以说是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现在即便是借他们十个胆,这些人也不会打什么法律援助电话,因为指导员陈海洋在上教育课时骗他们说,电话打到上面,最终处理和落实起来,还是连队的干部。
这话说得就有些无敌了,绕了一圈回来,还是回到原点,谁会干这种傻事。
何况连队领导也是大会小会上不停强调和灌输,当兵的人要有血性,而血性从何而来?不就是从严格的训练中来嘛!
严格训练难免有着急上火的情况发生,那么,这就很好理解了:当兵的一个个都是小年青,万一因为训练中出现问题给怂上了,彼此之间切磋拳脚功夫,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聂国政跑及格了是好事,可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天天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的二货,被班长狠狠修理一顿后,发发牢骚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天中午,梁荆宜和张明黎不知有什么事双双出去了,宿舍里全是一帮子新兵。
这种氛围好啊,可以无拘无束地畅所欲言。
也不知道是谁挑起来的话题,说跑步的时候,班长为什么会哇哇哇地乱叫?
此话题一经甩出来,宿舍里的人顿时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班长那是叫习惯了,他们以为叫一下我们会跑得更快。”
“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呗,让我们思想不放松。”
......
貌似这几个回答,听起来算是中规中矩,可后来话风又开始突变了。
“吼,那是为了刷存在感。你们觉得跑步时,他们在后面急吼吼的有用吗?没用的。”聂国政把后半段话,故意收了收,结果还是控制不住地飙出来了,“你们以为老梁吼我,我就会怕他吗?哼,笑话,我会怕他!要是吼真有用,那特么中国的驴子,早就统治世界了!”
这二货此言一出,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