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考核的最后一个项目是理论。
等六个新兵连在团大操场上考完回到营区,已是下午三点半。
连副朱金陵召集四个班长开会,班副则是在宿舍组织新兵们写个人总结。
都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总结、照相和等待正式下连了。
由于训练大纲改动,将考核标准从简,相对而言难度也适当降低了不少。
以前考核的三个标准:优秀、良好和及格。
现在统一成了一个标准——合格。
像一百米射击,以前是计环数,现在是计上靶数,只要你中了四发,成绩就是合格。还有单双杠一练习,只要做到八个以上,你便可以选择下杠,因为你合格了。
所以面对考核,今年的新兵个个都表现得比较从容淡定。
毕竟,经过两个多月的封闭式强化训练和学习,作为一个正常人如果连合格的低标准都达不到,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当然了,像郑建平那种人除外,遥想当年,他是整个新兵一连玩单双杠一练习,一个也整不出来的“弱鸡式人物”。
晚上自由活动时间,梁荆宜和叶才智各出资五十元,在四班宿舍里搞了个小型的“茶话会”。
本来梁荆宜是想独立出资的,毕竟自个是班长,又是士官,一个月工资也有个五百出头。
但人家班副叶才智不允许啊!顺德人嘛,不缺钱,多金的主。
连副朱金陵在宿舍里只是象征性地坐下来,说了几句日常寒暄式的客套话,然后,吃了几颗花生瓜子,就借口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在走之前,面对梁荆宜和众人的真心挽留,他指指门外面,示意动静搞小一点,以免引起其它几个班的效仿。
像临下老兵连之前,班里以“茶话会”的形式进行海吃海喝的消费行为,一直是连队在思想政治教育课上所不被提倡的。
勤俭节约才是王道,才是军队永葆优良作风的一个重要方面。
不进行攀比、不盲目的过度消费,也是作为一名合格军人的基本要求。
在这种场合下,朱金陵作为一名干部,无疑识趣点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战士们自由发挥,才是上佳的选择。
原因嘛,无外乎有二:一是自己参与进来,违反了部队的相关规定,万一被连长或者是指导员无意间撞到,那得有多尴尬;二是自己干部的身份,参加这种庆祝活动,反而会让战士们觉得拘谨和不自在。
从当战士开始“打怪升级”,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他,这些事情都一一经历过,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门被迅速关紧,梁荆宜把领会到的意思说了说,众人笑着点头,表示理解连副的一片良苦用心。
这是新兵四班完整建制存在的最后一晚了,看上去每个人的脸上貌似都堆满了喜色,其实啊,众人的心里面都多少有些不舍和伤感。
只是碍于气氛,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下连分班的问题,自然是“茶话会”所不能回避的。
和去年带新兵临下连的那晚一样,面对这个话题,梁荆宜一边挥手打着太极,一边嘴里打着哈哈。
他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那回答听起来模棱两可毫无建设性意义。
论“心理战”,来部队仅有两个多月的新兵蛋子们,那里玩得过这只老鸟,他们还以为班长确实不知道分班的内情呢!
像分班那么重要的事情,如班长所说,那都是由干部们一手操办作出的决定。
可真实的情况是分班在新兵下连考核之前就已经基本到位了,这与往年还是有所不同的。
并且排里在给新兵们分班时,朱金陵也听取了班长的一些建议。
这点比起去年分班由副指汪月全权作主,显而易见的要进步很多。
虽然心里一清二楚,但没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梁荆宜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于说,新兵分班基本到位,那是因为对于六班董富贵的去处,连副朱金陵还有些纠结,目前也只有这货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
说心里话,梁荆宜觉得董富贵这个兵,还是可以改造和感化过来的,他之所以没有下定决心要这货到炮一班,也是出于私心的考虑。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连长和指导员已经跟他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今年将全力把炮一班作为连队的“标杆”给推出去。
而董富贵在炮一班,会不会是“搅屎棍”或者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他也拿不准。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在部队前途命运的大事。
前些天,老班长宗儒麟和他聊起这事,给出的建议是“要这个兵”,还说“只有你把董富贵这种鸟不拉叽的兵练好了,那才说明你当个班长,当得有意义,当得值得,当得有成就感。”
当时,他怼得宗儒麟可不轻。
他说:三年前,你在我们新兵要分班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排长钭星宇申请,把郑建平强行要到炮四班跟你混?要是那样的话,榴炮一连九九年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四重奏”,就不会接连发生了。如此一来,咱们一连的历史将继续沿袭着过去的辉煌。
和往常俩人交谈的结局一样,那次因彼此的理念不一致,也是闹得一拍两散。
“茶话会”还在进行中,饮料喝得有些多,梁荆宜开门去厕所放水。
刚走出宿舍没多远,他就被一声“班长”给叫住了。
叫他的那个人是董富贵,这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