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跪在地上,神情非常肃穆,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主子爷,您说的,老奴都记下了,一定转告小轩子,要他把事情办好。”
“务必,切记!”
朱大皇帝其实心里面对于天津一直有个担心,就是水旱码头上是否会有人闹事,相比于罢市、商家喧闹,更令人头疼的还是码头上的事。
一旦码头出现问题,到时候瘫痪的绝不仅是一个天津。
试想一下所有商船都不能安稳停泊,漂流在三岔河口的一幕,那该是多么的辣眼睛啊。
又嘱咐了一句,朱由检这才让他起身,自己脸上稍作缓和,轻挠着鼻翼看他,“你现在就回去吧,朕不多留你,天津的事,放心大胆去做。”
“老奴记下了,主子爷保重龙体。”
曹化淳说着又虔诚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子,刚想往外走,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转过身来,冲朱大皇帝欠身,“主子爷,老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必须要向您禀报。”
“哦?”
原本朱大皇帝都站起来了,一听他这么说,又坐了回去,目光深邃,“还有什么要说的?”
“回主子爷的话,其实这算是一句家里话。”曹化淳斟酌着用词,他希望尽量公平和缓的将那件事道出,“小轩子除了奏疏之外,还给老奴送了一封信,他说天津巡抚翟凤翀大人,与他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付。”
“不太对付?”
朱由检轻哼了一声,其实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相比于东西两厂,还是内行厂的势力更大一些,早在曹明轩去到天津之前,王承恩就已经把那边都安好了暗棋。
天津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小情,哪怕是翟凤翀丢了一条狗,天子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办事,讲求的不就是时效吗?
别看朱由检是皇帝,王承恩是总管条件,内厂督公,实则他们两个苦逼的很,996的工作强度根本不能形容。
而如此辛苦换回来的,自然就是了然天下。
关于曹明轩和翟凤翀之间的小小不和,朱由检早就知道,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就是想要看看他曹化淳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朱大皇帝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挑着眉看他,“将相不和吗?这可不好,翟凤翀年纪大脾气硬得很,小轩子那边可不能和他顶着来啊。”
“主子爷说的是。”
曹化淳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想的没错,这件事看来无所不知的主子爷已经知道了!
要是刚刚自己偏一点心,将此事瞒下,那没准就要凉凉了。
深吸一口气,曹化淳赶忙回话,“老奴已经写好了给小轩子的回信,要他凡事多多遵从翟大人的意见,有句土话说得好,要知山上路,顺问过来人。翟大人巡抚天津多年,对于当地的事务,风土人情,最熟悉不过了。”
“话是这么说。”
朱大皇帝十分满意他的回答,面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微笑来,“然而小轩子可是东厂千户,他身上肩负着的责任,和翟凤翀不同,所以有些事情上,他还是要自己决断,你也不必要申斥他,刚刚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打算训斥他一顿是吗?”
“不敢隐瞒主子爷,老奴有这个想法。”
言及此处,曹化淳轻叹了一声,苦笑着数落起曹明轩的弊病来,“小轩子是个人才,要不然老奴当年也不会把他挑选出来,可是这个小子,恃才傲物,一身功夫又是硬悍的很,所以做事不免会有一些偏颇的时候,多多申斥,才能让他更加清楚的看懂自己的位置。”
听他这么一说,朱由检身子往后靠了靠,微微点头,两手很自然的搭在腿上,“你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年轻人需要历练,反正这是你们父子的事儿,朕也不便于多说,你去吧。”
“是,老奴告退了!”
曹化淳说着三叩首,这才缓缓退出御书房。
看着他离去,王承恩眼角下弯,飘出一抹喜色来,“主子爷,您看,曹督公对您根本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朱大皇帝的消息,来源出自内行厂,所以王承恩也知道天津的事儿,早在曹化淳到来之前,他就和天子说过,曹化淳是一定不会将那件事隐瞒下来的。
当然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天子相信了他的话,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万岁爷竟然主动要和他那这件事打赌,彩头还不小,五十万!
他这么一说,朱由检清哼了一声,笑眯眯的歪头瞥着他,“怎么,王大伴,你这是怕朕赖账,故意提醒朕咯?”
“瞧主子爷说的,老奴不敢。”
虽然嘴上这么讲,可王承恩那一副拿钱来得样子,着实令人可笑。
朱由检知道,这位老奴之所以如此冒胆,不过就是为了博自己一笑而已,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也可爱的很。
“行吧,算你没有这个意思。”
朱由检挠了挠头,从袖筒里取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来交给他,“王大伴,看好了这可是五十万啊,你就不怕这钱烫手吗?”
“主子爷,老奴只知道钱花出去了就会烫手。”
王承恩说着含笑将银票接过,然而却没有收起来,他是多么聪明一个人,等真正见到钱的时候,他基本已经猜到了天子的用意。
这五十万银子,是用来买命的。
买京师那些不法粮商的命!
因为前一段苏州罢市牵连的,京师的粮食储备已经不再那么充足,后续